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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8:08 作者: 陳之遙
    [現代情感] 《記憶之蓮/吉賽爾(出書版)》作者:陳之遙【完結】

    【內容簡介】

    二〇一〇年一月,曼哈頓,氣溫在冰點上下浮動。

    女律師李孜正面臨著婚姻和事業的抉擇,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介入了一件陷入僵局的刑事訴訟,試圖為芭蕾舞演員Han洗脫謀殺罪名。

    在她走訪證人的過程中,來自於不同的人的記憶片段逐漸拼湊出一段即將湮滅的往事,

    真相慢慢浮現的同時,李孜也開始思考情感、婚姻、人與人之間相愛的欲望和相守的無奈。

    【正文】

    記憶之蓮

    作者:陳之遙

    All the memories about G

    引子

    二零零三年七月,十七歲生日之後,我決定獨自去一個遙遠的地方,等待生命的終點。

    我遇到一個男人,他對我說,可以把我帶到地球的背面。他為我描述那個地方,告訴我:「Beauty can take you everywhere.」臉上帶著嘲弄的笑,把我當作一個極其常見的離家出走的厭世少年。

    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不願意在病床和手術台上度過我剩下的日子,也不要那些愛著我的人再次面對貧苦和絕望。我決定不讓任何人走近,當生命終結,我只會是一個淺淡的影子留在他們的記憶裡面。

    『Why do you want to dance?

    Why do you want to live?

    Well, I don't know exactly why, but... I must.

    That's my answer too.

    - Red Shoes』

    1. The Tombs 墳墓

    2010年1月15日,曼哈頓,陰。

    早晨八點四十分,李孜跟著Ri插rd Ward去曼哈頓下城的拘留所探訪一個等待審判的嫌疑人。他們乘坐的計程車堵在Broome街和Canal街之間,舉步維艱。

    Ward是個年屆四十的胖子,解開襯衣的第一顆扣子,低頭在手機上看他的郵件。李孜則很瘦小,黑色羊毛大衣一直蓋到小腿中間。她看著車窗外面,那是個融雪的日子,氣溫在冰點上下浮動,街道兩邊一片蕭肅,讓人不禁覺得這是一年當中最悲涼的月份,冷,而且沒有節日。

    開車的是一個錫克教印度人,包著紫紅色頭巾,耳朵里插著耳機,音量開的很大,偶爾漏出一星半點的音樂聲。李孜在其中捉到一段熟悉的旋律,卻想不起出處,只覺得好像是電影配樂,在哪裡聽到過。那一瞬間恍如時光交錯,她想起許多從前的事情,一些零碎的片斷,指尖的觸感,透過眼帘的光,既沒有情節,也沒有前因後果,但隨之而來的感覺卻像突然撞到鼻子那樣熱辣而酸楚。

    「證件都帶齊了?」Ward開口問。

    她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打開包。

    他看到放在最上面幾乎全新的DOC通行證,問道:「第一次去『墳墓』?」

    她點點頭。

    「知道那裡為什麼叫『墳墓』嗎?」

    李孜搖頭說不知道,但監獄叫這樣的名字一點也不奇怪。

    「最早是按照古埃及陵墓設計的,上世紀七十翻修成現在樣子。」Ward解釋。

    她又點點頭,沒開口。

    Ward看看她,笑道:「你是不喜歡說話,我從前沒說錯,我看人一向很準。」

    「是啊,」李孜回答,語氣一如既往的冷峻,「所以,在你面前我也不必裝了。」

    三年前,Ward對她說過同樣的話。那時他是面試官,李孜是應徵工作的人,剛剛畢業,背了一肚子書,考了許多試,卻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

    兩人頭一回遭遇是在一次小組面試上,李孜記得那時有兩個面試官,其中之一就是Ward。她很早就聽說過Ri插rd Ward這個名字,知道此人是個打刑事重罪官司出名的狠角色,但Ward留給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而且那種壞印象一直延續到現在。在她看來,這個胖子的形象和做派只和一個形容詞牢牢對等,那個詞就是「厚黑」。雖然Ward是白人,只是厚,並不黑。

    當天參加面試的總共有十個人,都是新近畢業的學生,每人都被要求講一段真實經歷,來說明自己身上最可貴的品質。其中有一個口才很好的男孩子,和Ward一唱一和聊得極其投緣。男孩子說了一件小時候在祖父家裡和堂兄弟相處的事情,把自己極具技巧的影響力和說服他人的本事吹得神乎其神。所有人都知道那故事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卻都聽的十分開心,Ward更是吼吼吼笑個不停。

    輪到李孜,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強做鎮定,平鋪直述:就在不久之前,她搬來紐約,住進男朋友的公寓。第二天一清早,有人敲門。她去開門,門外是住在他們樓下的一個老婦人,手裡拿著一根樹枝挑著一隻用過的保險套,氣勢洶洶的說:「這很髒,知道嗎?!很髒!!」那是一棟七層樓的房子,住了不下二十戶人家,有業主,也有像他們一樣的租客。李孜費了許多口舌解釋,這不是他們扔的,但老太太始終不願意相信。

    「後來你怎麼說服她的?」Ward問。

    「沒有,我沒能說服她,她至今都對我們抱有成見。」李孜回答。

    這就是個毫無疑義、沒頭沒尾的故事?在座的其他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有的甚至輕聲笑起來。

    「那麼,」Ward也笑著問,「你的這個故事想說明什麼呢?」

    「誠實。」李孜回答。

    Ward不懂,做出一幅饒有興味的表情等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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