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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7:15 作者: 陳之遙
    夢裡,我走在一條悠長的走廊里,腳步聲迴響。一邊是窗,透著陰天灰暗的光線,一邊是門,一扇接著一扇。我推開其中的一扇,裡面卻好像是夜晚,壁爐里火燒得正旺,林晰站在爐火前,伸手把我拉過去,撕開我的衣服,推倒在地板上,打開一個酒瓶,把酒倒在我身上,紫紅色的柔滑的液體在小腹的凹陷處聚成一個小水窪,他伏下身去吮吸。我捧著他的臉頰,想要親他,卻發現身上的人變成了周君彥。他看著我,揚起一邊嘴角,在我耳邊說:The grand show begins。

    我一下驚醒過來,身上裹的床單濕了一片。

    續45)

    幾年之後,每當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都叫我心痛。那個時刻的林晰那麼愛我,同時也像所有沉浸在愛情里人那樣敏銳,他感覺的到我隱藏的東西,It must be killing him that I’m hiding something from him。但在當時,內疚只是一閃而過,更多的是那個戒盒帶來的緊張和惶恐。

    我從沒有想過婚姻,一直以來,覺得他也不是marriage kind。我們住在一起,相愛,並且保持忠誠,但是從來沒有過任何明確的承諾。我們沒有談起過未來,他從來沒有像那些戀愛中的男人那樣說,以後我們會住在哪裡,房子多大,有幾個孩子。我們甚至不談明年的計劃,工作的度假的,一切隨遇而安,讓老天決定。

    從一開始,他就極力避免一種情況的出現,那就是我依賴他,依賴到離不開的地步。他督促我念書,教我開車,幫我找工作,教訓我存錢,叫我對自己好……所有這一切都指向同一個暗示,他不保證不離開我,但是希望我沒有他也能過得好。我已經開始習慣這種態度了,他要幹什麼?

    更深一層的是,我做了個決定,夢裡做的,周君彥要演的那場大戲,我會幫他演,雖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

    2008-11-01 06:46:51(第67樓)

    [原創]這是一支別離的歌 -New York to Paris-全文完

    46)

    當天晚上,林晰工作到很晚,回來之後也沒有拿出那個盒子來給我。我看著他打開行李,整理衣服雜物,然後行李袋和箱子放回壁櫥里。那個黑色絲絨盒子就好像沒有存在過一樣,淹沒在誰也不知道的角落裡。我自嘲的想,有一天我老了,孤身一人,在酒吧喝酒喝到微醉,然後對身旁的陌生人說:once upon a time,也有過一個男人想向我求婚,不過我的醉態嚇得他趕緊把戒指扔了。

    第二天我回去上班。拿著Alexander Huderson的名片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上網查了他公司的總機號碼,打過去,由總機轉到他秘書那裡。我說想跟她老闆約個面談的時間,報了自己的名字,留了手機號碼。惴惴不安的等了一天,沒有回音。第二天依舊沒信兒,一直等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忍不住又打過去問,秘書說已經告訴老闆了,他老人家還沒說能不能排進日程里,非常和氣,但同時暗示我這事兒八成沒戲。

    我受挫折了,想想也的確是這樣,此人一天不知道要見多少女人,排著隊見也得排到聖誕節,完全可以考慮裝一個銀行櫃面用的queuing system,而一般人連排隊的號碼也拿不著。我豁出去了,撥了他名片上的手機號碼。想了幾聲,我差不多打算掛斷了,卻有人接起來說:「Hello?」

    我自報家門,Huderson在電話那頭笑起來:「Two phone calls in two days, I really should feel flattered.」

    我支支吾吾的說想跟他約個時間面談,強調在他的辦公室。他理也沒理我,說:「晚上九點,到39樓的酒吧來,你自己來,記得帶個領結,你欠我的。」然後掛斷了電話。

    我其實想說上次那個蝴蝶結是我自己的,你就是幫我綁了一下,憑什麼我要買個領結給你?但心裡希望可以用一個領結搞定這件事情。

    公司附近有個定製高級男裝的鋪子,因為目標客戶不是我們這種朝九晚五的職員階層,關門時間很早。我沒等下班就溜出去一趟,在那裡買了個最普通的黑領結,貴的要死。SA幫我裝在黑色亞光的盒子裡,白色緞帶系了個漂亮的結。臨走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會打,男店員很好心的教我,讓我在他脖子上試了兩次。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好像猜到我要去玩什麼關於領結的sex game。

    2008-11-01 07:21:59(第68樓)

    [原創]這是一支別離的歌 -New York to Paris-全文完

    47)

    回到辦公室,繼續做一點工作,但明顯不在狀態,只感覺到腎上腺素在起起落落。熬到7點鐘,給林晰發消息說「今天加班,可能要很晚才能到家。」心裡竟然有種離別之感。時間將近9點的時候,我在公司的洗手間裡補了妝,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想想又扣回去了。想對著鏡子練一會兒要講的話,但腦子裡亂糟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那個時候才發現根本不知道自己定下這個date with the devil究竟為的是什麼。墨跡了半小時,決定去了再說,畢竟是公共場合,我還有退路。

    進酒店大堂的時候竟然看見Laura在Lounge等人,想躲來不及了,就打了個招呼。她在給一家雜誌社做平面模特,來見總編的。我說我也是公事,老闆跟同事都在樓上酒吧間了,我已經晚了,。

    搭電梯上到39樓,酒吧很大,寧靜幽雅。整一面都對著酒店的玻璃外牆,可以看見曼哈頓燦爛若繁星的夜景。因為不是那種時髦人來瘋的地方,四下總共只有零零落落十來個顧客。走進去就聽見鋼琴聲,從拉赫馬尼諾夫轉到Jazz。粗看了一下沒有找到人,問酒保,他抬手指指窗邊的三角鋼琴。我看過去,果然就是Huderson坐在琴凳上演奏。巨大的黑色琴身在柔和光線里幽幽反光,他抬起頭來看見我,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但手並沒停下,繼續彈琴。看到他我反而鎮定了。我走過去,挨著他坐在琴凳上,然後從包里拿出那個裝領結的盒子放在鋼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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