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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7:15 作者: 陳之遙
9月份的巴黎已經微微有些涼意,早晨的太陽升起來,陽光卻特別明媚。我媽和Jon大叔在機場迎接。媽媽對林晰一直照顧我表示感謝,直到發現原來我不打算住在她那裡,而要跟林晰住酒店,目瞪口呆的看了我們一會兒,才笑起來,擁抱了我們,小聲對我說:「我早說過他是個好人。」
中午我們在我媽和Jon大叔的房子裡吃飯。他們住市中心一棟外牆灰黃,雕樑畫棟的老式公寓的頂層,像黑白電影裡一樣,裡面有螺旋形的樓梯和黑色摺疊鐵門的狹小電梯。房間層高很高,光廳就有4個,幾乎每個房間都有壁爐,屋頂露台布置的像個真正的花園一樣。媽媽依舊年輕,不知道靠的是日復一日的精心保養,還是每年一次的瑞士美容之旅。Jon大叔似乎也在努力健身,瘦了一些,神采奕奕。當然比起白種人,亞洲女人更不容易顯老,何況差了十幾歲的年紀。他還是覺得有這麼一個太太很有面子,在一旁殷勤伺候著。公開了我們的關係,林晰多少有點不自在,媽媽總是一幅忍不住要笑的樣子看著他,他就看窗外,裝作觀賞風景。我饒有興味的看著這一切,周圍有那麼多富麗新奇的東西等著我去發現,這種感覺像新鮮空氣充滿肺葉一樣把我的心裝的滿滿的。
吃過飯,我們回林晰住的酒店check-in放行李。酒店在塞納河的左岸,位置幾乎就在艾菲爾鐵塔的影子下面,從房間的陽台上看出去,不遠處就是巨大的塔身,跟通常圖片裡看到的小小的剪影似的不同,那麼近,大的不像真的。次年2月份,看SATC大結局,Carrie 在Hotel Plaza Athenee的露台上轉身看到艾菲爾鐵塔興奮的跳躍,我當時的反應和她如出一轍。只不過Hilton Paris沒有那種古典韻味,而是徹頭徹尾的摩登風格。
我站在陽台上歪著頭看著懶懶的午後陽光里的鐵塔,林晰走過來在我身後抱著我。「這樣真好。」我說,然後美美的吐出一口氣,「我愛你,林晰。」他默不作聲,懷抱變得緊緊地,把我轉過來,然後用人類能想像到的最溫柔的方式久久的吻我。如果不是因為他下午有工作要做,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愛的昏天黑地。
2008-10-29 16:38:31(第47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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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我才知道,出差去巴黎也不單純是的美差,公務艙的跨洲旅行和市中心的豪華酒店也都不是白白享受的。林晰平均每天工作12小時,周六有時也要開工。不過這一點也無礙於我們的幸福。
每天早晨我都會在他的親吻中醒來。吃早飯的時候,他會去Au nom de la rose(以玫瑰的名義)給買我一束玫瑰,嫩粉色的甦醒玫瑰,白色的芬德拉,淺橙色的舞后,酒紅色的櫻桃白蘭地,淡紫色的海洋之歌,肉粉色的黛安娜,粉中帶白的瑪麗亞,白里透粉的蜜桃雪山,桃紅色的瑞普所迪,紫紅色的米蘭玫瑰……柔軟剔透的花束漸漸擺滿了整個房間,叫人心都酥軟了,然後慢慢的也變得如那些沾著露珠的花瓣一般澄澈而乾淨。
上午我們去博物館,Orssay,Louvre,Gallerie nationale…我終於看到了J.B.Corot的作品,不是在MET,而是Louvre,最好的那一些。第一次知道了顏料也可以表現那麼多種輕煙薄霧般的灰色,讓畫面靜謐優美的像略帶詩意的夢境。
中午在塞納河邊的小餐館吃飯,總是坐露天座,看著行人和河上的遊船。喝一杯espresso,吃一塊黑巧克力。
下午四處閒逛,或者哪裡也不去,摟在一起午睡,直到柔和的風吹開窗簾,紅色的晚霞出現在艾菲爾鐵塔的後面。
晚上穿華麗的衣服在Montaign街那間有著一萬支水晶燈的飯店用餐。去歌劇院聽女裁縫唱起我的名字叫咪咪,魯道夫對咪咪訴說「odolce viso di mite circonfuso alba lunar月光如紗般輕拂著你的臉龐」,一直到哲學家柯林的詠嘆調,永別了,我的外套。Pretty Woman當中Edward對Vivian說的話是真的:第一次看歌劇的人反應是很兩極的,不是極端熱愛,就是極端討厭。我一定屬於前面一種。而普契尼的《波西米亞人》在我心裡將永遠代表者愛情和巴黎。
然後,戲院散場,夜漸深沉,即將來臨的深深的夜,顯得從來沒有過的性感和沉醉。
三個禮拜之後,我先一步回紐約,而林晰要在那裡呆到十月中旬。我們仿佛剛剛渡完蜜月又要分離的新婚男女,在機場走走停停,難分難捨,一直到廣播裡響起last call,才真的分別。我隔著玻璃遠遠的看他,滿心想著不遠的將來有多少美好的日子等著我們一起去體會,美好的就像剛剛過去的三個禮拜一樣。渾然不知命運又有怎樣的轉折等我去經歷。
回到紐約家裡,我打開電腦查收郵件,公司郵箱裡塞滿了各種forward來cc去的信件,一封一封看下去,無關緊要的統統刪除。有一封的標題是Hello,發自一個不熟悉的地址,我看也沒看就拖到Trash,拖完之後納悶兒,好像剛剛看到在preview里顯示的是一句中文句子。又去垃圾桶里找出來看,信里寫著:你好,你是程雯璟嗎?我是周君彥,我在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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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的日期是我去巴黎之後的第三天。
我茫然的坐在那裡,感到心臟砰砰砰的跳,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顆忙亂的抽動著的老式水泵機。30秒之後,我一下關掉電腦,去浴室洗漱,然後上床關燈睡覺。我躺在黑暗裡,被子蓋過頭頂。飛機落地是東海岸時間將近晚上10點鐘,在巴黎已經是零晨,但我卻全無睡意。我閉著眼睛,左邊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過去3個禮拜里裝滿了的心又空了,生出一股揮之不去的思念的感覺,卻不確定對象是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