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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但具體是哪種,他也說不上。

    說不清,道不明。

    才最令人煩躁。

    懷野先走到許頌柏的車前。

    他們如此對話還是四年之前,那時彼此都還算禮貌,現在對視一眼,目光交匯之間,都多了些無可迴避的鋒芒。

    許頌柏發覺,他的確長出了男人的模樣。

    那時去看,再故作成熟勇敢,分明就是個少年。

    這樣走近,居然多了一絲不可忽視的壓迫感。

    「——是懷野吧,上次見你就想說了,長高了呢,一下子變成大人了,」許頌柏先發制人,同他寒暄了句,依然和善地微笑,「我聽Joanna說了,原來Louis在你這裡,麻煩你這段時間幫Joanna照顧了,今天還帶她來你這邊看狗。」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得把狗還給你們一樣,我跟她說了,我不給,」懷野笑了笑,不乏挑釁地嗤笑了聲,又說,「還有,你別誤會,不是我帶她來,今天是她開車帶我過來的。」

    「沒關係,誰帶誰都一樣,開車的人和坐車的人來的不都是一個地方嗎,」許頌柏溫和地化解了,「我也沒說今天就帶Louis走,如果Joanna有這個想法,我得先約一下獸醫,找個時間給Louis做全身的檢查。」

    許頌柏手臂搭著方向盤,有點不耐地敲了下,又看喬稚晚:「Joanna,我們要走了。」

    「我開車了。」

    喬稚晚說。

    「我打給你助理了,讓她等會兒開走,你先上我的車吧,都一樣的,」他目光沉沉的,「我有話跟你說。」

    「——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懷野先打斷了他。

    許頌柏皺了皺眉。

    懷野仍舊笑得吊兒郎當的,他摘下煙,目光直視車內的男人,一字一頓:「你應該看出來了吧,我從以前就喜歡她。」

    「……」

    喬稚晚心下倏然一震。

    許頌柏的笑容跟著同時凝在嘴角。

    懷野語氣散漫,挑了下眉,「所以,你能不能和她分個手?這樣我才有機會。」

    「………」

    喬稚晚半個人還不知所以,拉車門的動作都收了回來。

    許頌柏卻是迎視上車外的男人,嘴角緩緩揚起個弧度,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不能。」

    懷野「哦」了聲,好像也不是很意外,他瞥了喬稚晚一眼,眸若朗星,倏然對她笑了:「完了姐姐。」

    「……」

    他嗓音緩緩,「看來,我只能搶了。」

    *

    回去大半路,許頌柏都是沉默。

    宋桃幾乎後腳過來,替喬稚晚開走了車,她沒得選擇,只得和他一同回去。

    明明他們都快結婚,雙方的父母已然都把對方當做自己的家人了,平日你坐我的車,我坐你的車,或者我們同趟出行各自開車,也不會如此不自在,今天這一方狹小的車廂,加之外面懸著烈日的天氣,實在令人喘不過氣。

    喬稚晚都顧不上問他怎麼會知道懷野這工作室的位置,想來都是一個圈子的,想打聽估計也可以打聽到,她現在卻有點不滿:「你提前跟我助理打了電話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各自開車回去也可以的吧。」

    她就是不喜歡他這副明明她和懷野什麼都沒發生,他卻防患於未然到如此地步的行為。

    包括上次,她只不過讓小桃買了一包煙給自己。

    他說不喜歡她抽菸,沒經過她的允許順手就替她扔掉了。

    他到底怎麼了?

    「都是回家,誰開車有那麼重要嗎,」許頌柏淡淡地看她一眼,臉上儼然沒了一貫的溫和,反而冷酷地一笑,「至少我開車載你,會知道你去了哪裡。」

    喬稚晚:「我和他沒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們沒什麼?」

    他很快地反駁了她。

    氣氛一時又跌入冰點。

    良久,許頌柏又輕輕地嘆氣:「Joanna,我不想你跟他走太近,你當我是擔憂過多也好,當我是妒忌也好,你難道沒發現,跟他在一起,你會越來越不像你嗎。」

    開到他們家,幾乎要穿過大半個城市。

    暮色悄然地低沉了下來,一抹殘陽如血,染紅了大片天空。

    他的聲音也在這般氛圍中,變得很低,很低。

    「師父過世之前,一定對Joanna你寄予了很大的厚望,你天生就應該是屬於舞台的人,師父那些沒有完成的音樂成就,應該由你繼續往下進行才是,這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

    許頌柏說:「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也許懷野現在是很出名,很有成就,但是Joanna你不應該和他是一個世界的人,過去的你和他在一起,真的讓我覺得你很墮落,你不應該是這樣的,

    「Joanna,我很擔心,一旦有一個導火索,把你往一條錯誤的道路上引燃,怕你會像師父一樣,」

    許頌柏頓了頓,不忍再說下去。

    他無論如何都說服不了師父是自殺的。

    但他很清楚,一向對外的「意外傳言」都不是真的,甚至喬稚晚都深信不疑過很久,她的父親死於自焚。

    他更曾經目睹過她如何自毀。

    如何把自己前途一片光明的事業一朝摧毀。

    「我不希望看到你最終變成那樣,你懂嗎?」

    喬稚晚靜靜地聽他說完,忽然感到十分疲倦——不知道是這一整天下來的疲倦,還是聽他說這番話而感到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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