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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懷野下計程車時,還觀察了下那輛車的車牌號。

    換掉了。

    她應該是買了新車。

    當時她那輛被砸的傷痕累累的車扔在丁滿家的車鋪後院也沒管,她就那麼一身輕鬆地走了。

    Louis也不要了。

    還真是片葉不沾身。

    懷野心想著,不禁回憶起那時她在酒桌上面對他的笑容。他能察覺到她的不開心,她的勉為其難,她的強顏歡笑。

    但他也知道,這些終究與他無關。

    她是最無情的那類人。

    符安妮已經走了,車子都不見蹤影。

    他的鑰匙應是落在了座位,被這裡的工作人員收起來了,循著原路回去,路過一層大廳,看到了那顆衝破玻璃囚籠,野蠻肆意生長的樹。

    天窗鏤空,灑下月光斑駁。

    落在樹的軀幹,枝繁葉茂之間,像是一樽易碎的藝術品。

    懷野沿路下行。

    酒場的人幾乎都散了乾淨,偶有一對兒男女倚桌而坐,已有了要離開這裡的跡象。

    再一晃眼。

    他看到了半伏在吧檯邊兒的女人。

    這場品酒會明明為她舉辦,到最後,她卻仿佛是最寂寥之人,繁華在身後散盡,她還留在這裡兀自獨飲。

    懷野頓了頓腳步,迎面撞到了服務人員。

    他於是攔住對方,詢問他那會兒坐過的位置,有沒有落下一串鑰匙,並指認了一下。

    服務人員顯然認得他,嘴巴張合幾下差點兒沒說出話,立刻有了印象:「有!有的!今晚撿到了一串兒鑰匙,您等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的呢?」

    不多時,對方回來,交給他鑰匙。

    一串兒叮零噹啷的。

    懷野接過來,在對方要說提出什麼合影簽名的請求之前,他說了謝謝,然後把要是揣回口袋。

    最後看了眼吧檯邊,距離他有些距離的女人,從這裡走了出去。

    夜風涼了不少,門前車來車往。

    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經一場酒一場雨,姿態都潦倒了不少,變成了最原始的模樣,叱吒紅臉,勾肩呼嚷,像是會吃人的怪物。

    懷野盯著黑漆漆一片的天空,吐煙圈兒,等車。

    雨大了不少,持續不斷地落下,門前人跡愈發寥落,停車坪徹底空了,只留下一輛白色的保時捷。

    形單影隻。

    一輛計程車亮著燈,穿透雨幕,靠近他。

    懷野拉起領口拉鏈兒,捻滅了煙,正要揚手揮停。

    手機又響了。

    來自北京的陌生號碼。

    「餵……請問,是懷野嗎。」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是個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笑著。

    剛才那輛計程車碾過兩道水痕,從他面前駛過。

    走遠了。

    懷野皺了皺眉,嗓音都透出不耐:

    「你是?」

    「啊,你好你好,我是LosSeason北京分樂團的老高,剛才我們見過的,」對方呵呵直笑,有了些許歉意,「實在不好意思啊,打電話給你,打擾了吧……是這樣,我剛給Joanna打電話她關機了,我這要去接孩子提前走了,Joanna的助理今晚有事不在,這麼晚了,能麻煩你看看她走了嗎……我聽說你回去了。」

    懷野那會兒回頭來找鑰匙時,確實接了符安妮的電話提了一嘴,估計是輾轉如此才聯繫到他。

    「哎許總的手機也沒打通,也不知道他今晚來不來接她,Joanna一個人在北京,這麼晚還沒回去的話我們很擔心啊,」老高難免有些推己及人父母的情緒,嘆著氣,又恐怕給懷野添麻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方便,那我再打車過去一趟……」

    懷野沒聽完就掛了。

    絮絮叨叨的,讓人心煩。

    雨在眼前飄成了串兒,幾近瓢潑。

    他不得已向後退了幾步,迴避到門廊邊躲雨,回頭望了望身後,幾乎已經沒什麼人出來了。

    他望著遠處她那輛在雨中也如纖塵不染的車。

    拿出煙放在唇上,火光在眼前躍動的一刻,他轉身,再次朝門內走了進去。

    方才為他找鑰匙的人見他又進來,臉上登時浮起笑意,迎上來詢問:「您又忘了拿什麼東西嗎。」

    喬稚晚聽到了這聲,轉過頭來。

    她是真的醉了,以至於身體都軟綿綿沒了力氣,肩頭半聳,眯起雙漂亮的眸子,回過頭,看到了他。

    懷野迎視上女人的視線。

    走了過去。

    喬稚晚看他徑直朝她過來,不知怎麼,忽然盈盈地笑了起來:「現在不跟姐姐裝不認識了嗎,小狗?」

    第66章 插pter.65

    註:上章後半部分重寫過

    請大家清緩存重看銜接本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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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pter.65

    好像一晃, 就回到了那年夏天。

    那日她走之前,站在他的面前,窗外柔和的陽光落在她纖長卷翹的睫毛, 紅唇熠熠,嘴角一貫居高臨下,略帶傲慢的笑容, 用那種非常漫不經心的口氣, 對他很輕聲地告別:「再見, 小狗。」

    好像她只是在那個夏天路過了他的世界。

    不著痕跡。

    懷野其實沒想管她的閒事,畢竟他以前管了太多她有的沒的事兒。

    他半倚住吧檯一側,酒保和這裡的工作人員在清場了,方才倚窗而坐的那對兒男女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雨聲益發喧囂, 廳堂中央那棵巨大的樹仿佛一瞬銀花驟現,跟著風, 窸窸窣窣地掠過他的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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