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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圈子就是圈子,總要拉攏關係,其實她對來參加的人並沒有什麼興趣,但到底今夜的主角是酒。
多少還是有些心動的。
這棟寫字樓只有五層,內部翻修過,看起來並不很舊,坐落於這裡,非常安靜,四下只有琴音旋律纏綿,聲聲入耳。
喬稚晚不知不覺沿樓梯上去,到了五層。
不若下四層,四面都是通明透亮的玻璃隔檔,五層卻像一個包裹嚴實的黑色匣子,四面圍著厚重的隔音板,裡面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喬稚晚發覺樓梯只延伸到五層,她就原路返回了。
學生們都在上課,樓道寂靜,往下走時,忽然有細碎的談笑聲落入耳中,像是男女的囈語。
喬稚晚不禁頓了頓腳步。
她不是故意要看到的,她一隻腳還沒落到下到三層的樓梯上。
目光不知不覺地落在了窗邊。
四面只有風在流動,著裝散漫的年輕男人一手落在口袋,倚著樓道盡頭的牆壁,正與一個長發的女人談笑。
那個女人是四樓大提琴教室的老師,喬稚晚剛看到過的。
他們二人交換過煙和打火機,形容說不上多麼曖昧,但也能看出關係交好。
男人頭髮偏長,站在窗口,逆光落在他的眉眼,只依稀能看清他唇角那點慵懶的笑意。
脖頸和右手的紋身非常扎眼。
——但不若過去那身無處可藏的離經叛道,這樣的舉手投足之間居然沉澱下來些許難得的穩重。
到底是過了四年。
喬稚晚從煙盒的外表看出了牌子。
南京煊赫門。
他以前常抽的,還跟她說。
菸嘴是甜的。
喬稚晚不知道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他,想到上回碰見他他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她心底就沒好氣。
她不打算多做停留,轉身,繼續沿樓梯下行。
離開了這裡。
*
懷野拖到班主任給他下最後通牒,才慢悠悠地去了趟學校,處理了些無聊的事情,臨近傍晚,回到自己的排練室。
他很享受這樣寂靜的時刻,只有Louis陪著他,極近夕陽西沉,披了滿肩,一抬頭才發覺,居然已經這麼晚了。
最近做什麼都不是很順利,符安妮還找了一群人加以指摘,傍晚打電話給他,他直接不接了。
符安妮就開車親自來這邊抓他。
這會兒符安妮從後視鏡瞧著后座那大少爺一樣坐那兒,閉著眼睛睡大覺的人,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我就知道你不接電話就在這兒窩著,當初答應你把排練室弄外面就是我的錯,如果在公司有事兒我還能看到你——現在可好,電話不接人就沒了!」
懷野昨夜就沒睡好,腦袋被符安妮吵得嗡嗡痛。
他後仰著下頜,靠住座椅,眼眸輕闔著,聞言,有些不屑:「不來找我不就行了,非要我去一趟?」
「——你知道你現在什麼身份嗎,」符安妮真是要尖叫,「其他事兒由著你也就算了,你最起碼五次聽我一次也行啊,還得我親自來抓你。」
「什麼狗屁身份,」懷野嗤笑,「我不就是個人?」
「——你是個人,我就不是了?」符安妮忍無可忍,「你愛隨心所欲是你的事,但這個世界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今晚跟我進去露個臉,然後你想怎樣就怎樣,別總是我替你兜著。」
「什麼『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懷野笑了,吊兒郎當地說,「我如果偏要這樣呢,你能怎麼樣?」
話說著,已經到了地方。
又是上回那個商務公館,外觀板板正正,裝修風格死氣沉沉,一股棺材板兒的氣息,看著就煩。
符安妮猛地踩了一腳剎車,停在路邊:
「——你到底進不進去?」
「都給我騙到這兒了,能不去嗎。」懷野打開車門,下了車。他還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駕駛座的方向。
他微微躬身下去,領口一枚吉他撥片模樣的吊墜滑了出來,跟著他眼中的笑意一閃一閃的,「說好了啊,姐姐,溜達一圈兒我就走,別想再留我,收到?」
符安妮真想說你現在就給我滾吧。
她忍了忍,終究沒說出口,見他最近頭一次這麼乖,人氣哼哼的,還是伸手捏了下他的臉頰,「行,今天算你聽話。」
她拿著包,也匆匆下去。
一輛白色保時捷不前不後地跟著他們的車停下。
「嗯,好,我到了。」
喬稚晚掛斷藍牙電話,抬頭的瞬間。
看到了前方車內車外的那一幕。
許頌柏正在上海轉機,聽她到了,這下心下安心許多,囑咐著:「少喝點兒酒,晚點下飛機了我來接你。」
「沒事兒,我助理晚點替我開車,」她的視線落在那道直奔前門而去的高挑身影,許久沒有收回來,「到了跟我說,回去好好休息。」
「我還是來接你吧,」許頌柏笑笑,「還是比較想見你。」
「那好。」
懷野快到門邊,覺察到了那輛後他們一步到這裡的車。
他下意識地回頭,那一處旖旎白裙,落入這沉入夜色的夕陽之中的同時,也落入了他的眼底。
他眯了下眸,繼續前進。
沒多作停留。
符安妮也注意到了,她小碎步跟上懷野,「對了,我聽說,Joanna回北京了,你們沒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