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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他依然半抱著手臂,漫不經心地說:「是啊,我們確實沒有太熟。」
喬稚晚看著他。
男孩子眼中過去那坦蕩的赤誠好似不見了,多了些半明半晦的、她看不懂的東西。
他只微微眯了眸,對她笑了一笑:「但如果姐姐昨晚花了錢買了我的專輯,那我可以當做我們已經認識了——怎麼樣?既然碰到了,要不要我留個電話號碼給你?」
「……」
他毫不吝嗇地把她過去最討厭他的一面展露了出來,好像偏要從她的臉上看到她對他的厭惡。
——喬稚晚不可避免地微微皺了眉,抿唇。
此時。
電梯門「叮咚——」一聲開了。
懷野仍然吊兒郎當地靠在那兒,他唇角懸著一點散漫的微笑,對她揚了揚下頜,「喂,你到了,該走了吧。」
他還很「好心」地提醒她:「東西別忘了撿,沒人幫你。」
「……」
喬稚晚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
她頓了頓,沒多說什麼,就在他這樣低垂著的,仿佛看她笑話的視線中,緩緩地蹲身下去。
怕裙子走光,她還抬手掩住胸口。
她這麼一低頭的瞬間,懷野看到了她左手指上的戒指。
還有戒指之下,那片白皙的皮膚。
喬稚晚彎下腰,撿起自己的手包,隨意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她倒維持著自己優雅淡定的微笑,揚起臉來:「不至於裝不認識吧。」
「?」
懷野微微揚眉。
她笑著,「我認識的人里,說話這麼招人討厭的就你一個——怎麼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呢,還是這麼不討人喜歡。」
懷野唇角微動,還沒說出話。
喬稚晚便又笑了一笑:「走了啊,專輯呢,我沒買,別人送我的我又送人了——所以你說不認識,那就不認識吧。」
她說完,轉身出了電梯。
一道背影纖細綽約,沒入天窗灑下鋪天蓋地的陽光,遁入一片虛無,像是那個夏日一場寂寥的風。
什麼也沒留下。
*
符安妮的火氣不小。
沒去金曲節那種無聊的場合,她也就由著他去了,他倒好,昨晚居然自作主張去了LiveHouse演出,還辦了簽售。
這想一出是一出的,跟她可是一聲招呼不打。
好嘛,今天全北京的LiveHouse幾乎都來問她什麼時候能排上Mint&Opium的演出,還以為是她的安排。真是煩都煩死了。
懷野的樂隊能紅,符安妮認為自己可是沒半分功勞,這真是全憑懷野自個兒的本事。
那年符安妮要簽他,他再三回絕,後來整個樂隊都擱置了一段時間,他又如之前在港城一樣,曇花一現過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符安妮玩音樂廠牌,一是因為自己喜歡做音樂策劃類的工作,二就是因為曾經的男友梁桁。她在這行雖順風順水,但也經過了幾個音樂廠牌的變遷更迭,機緣巧合之下,去年懷野正式簽到現在的廠牌旗下時,符安妮正好成了他的負責人之一。
之前他們交往過的那幾天也就是小打小鬧,她以為他就是個嘴巴甜,會哄這個姐姐那個姐姐開心來討點甜頭,稍微有點才華的小男孩兒而已,但把關係真的挪到工作這一層上了,她卻從來都沒有摸透過他的想法,偏生每天繞著他這個祖宗打轉兒。
——就像今天,符安妮以為他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一推開門,他人已經穩穩噹噹地坐在了房內。
一身黑色的機車服,閒適又散漫,窩在座椅里,兩條腿高高地搭在一旁,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
看也沒看符安妮和來人一眼。
「今天學校沒課?」符安妮讓助理安排各位落座,把一沓文件輕飄飄地扔在桌面,兀自拉開他身旁的椅子,「電話不接,消息不回,要不是昨天有人說你跑Pub去演出了,我還以為你失蹤了,不跟我解釋一下?」
「我每天不就是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排練,寫歌,還有演出嗎,」懷野收起手機來,靠在椅背,微微仰起頭來,這麼由下而上地看著符安妮,有點無辜地眨了眨眼,「我還能去哪。」
符安妮得承認,他真是有點討巧的本事在的。
她那些一見到他,都想好怎麼罵他的話到了嘴邊,偏偏每次都下不去嘴——而且她上個廠牌倒了後,現在真是全靠他們樂隊這棵搖錢樹來吃飯。
符安妮動了動唇,終究沒說太多,壓低了些嗓音,「那你來之前總要跟我打聲招呼?我們都以為你不來了。」
懷野也故意放低了聲音,悄悄地說:「我翹課也得來看看你們要怎麼搞我,想我改詞,想都不要想。」
符安妮拍他肩膀一下,皺眉:「胡說八道,誰搞你。」
懷野笑得吊兒郎當,目光卻是清明,並無多麼想開玩笑的意思。
今天這事兒的確是背著懷野來的——沒選在公司商議,特意選了這麼個地方。
原因就是要籌備樂隊的下一張專輯,上張大賣創下了紀錄,全憑了懷野那股子隨心所欲的勁兒,什麼都是他親力親為,結果誰都沒想到居然一炮而紅,這下公司投入了若干人手,可要「穩抓穩打」力圖趁熱打鐵再創佳績,首先就要操刀替樂隊做注意改詞兒改曲兒。
還找了幾個狗屁「音樂評論家」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