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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這麼噼里啪啦地吐苦水,喬稚晚心氣兒還在,越說越來氣:「你是忘記了你不僅把我的銀行卡都凍結了,還找人把我房子賣掉了嗎?」

    「Joanna,我早說了,你從小就是沒吃過多少虧,所以根本不知道珍惜。」

    Rachel雖是混血血統,移民之前基本都在北京,現在入地隨俗,不再是一貫優雅的英文腔調。

    那口京片子指責起人來機關槍似的。

    Rachel顧著同許頌柏閒談:「Dylan,你知道嗎,你師妹去年還背著我跟他那玩樂隊的小男友養了條狗——我如果打電話告訴她我來北京了,我狗毛過敏這麼嚴重,她說不定要把狗帶回家來要我的命。」

    許頌柏只笑了笑,並未置喙太多。

    「你呢,今晚去找你那樂隊男友一起嗎?住那破房子?」

    Rachel很尖刻地問,如冷嘲熱諷。

    Rachel顯然是把懷野和梁桁弄混了。

    但又有點奇怪,Rachel的控制欲這麼強,喬稚晚去年在北京的那段日子,和梁桁逛個街,遛個狗,都能被事無巨細地拍到——她都在懷野之前揍錯的那個漁夫帽男人的相機里看到過。

    喬稚晚包里還躺著懷野特意給她送下來的鑰匙,他還對許頌柏說要把她在晚上11點之前安安穩穩地送回去。

    現在都快12點,她的手機還安安靜靜。

    他沒有發任何消息給她。

    他今晚,應該很開心吧。

    那會兒他親吻了她,她能感覺到,他是開心的。

    她也由衷地為他開心。

    如果他的樂隊今晚跟誰談妥,順利簽個好公司,也算是了卻了他對丁意的那一番愧疚與遺憾吧。

    喬稚晚這時又想起夏帷說,他這樣的男孩子,作為樂隊的主唱,長得不賴,天生不會缺女孩子喜歡——她當然也看到過,他有多會對年長一些的女孩兒賣乖討巧,吊兒郎當。

    許頌柏送喬稚晚和Rachel回去就離開了,聽說他明天有早會,沒有留下喝酒,走之前他吻了她的額頭。

    Rachel都看到了。

    這也許是在宣誓對她的喜歡和責任。

    Rachel以前就很中意他,現在對他更是讚不絕口,再沒拿什麼玩樂隊的男人諷刺過喬稚晚。

    喬稚晚回到熟悉的地方,卻又覺得不夠熟悉了。

    她更熟悉的是過去一個月住的地方,狹小的臥室,老舊的家具,躺上去時會發出「吱呀——」叫聲的床。

    衛生間裡的水管是生鏽的,鏡子的裂縫用寬透明膠隨意地粘住。

    淋浴的蓬蓬頭經常不出水。

    他們三個人,包括Louis都共用一個味道的,那種廉價的洗髮水兒和沐浴露。夏天的陽光曬進來時,整個屋子的塵埃,似乎都泛著一縷縷淡淡的薄荷香。

    天花板的頭頂沒有宛若空中樓閣,臨時支撐起來的排練室,沒有會在她午休時,不斷在上空盤旋交繞,伴她入眠的旋律。

    這個晚上,喬稚晚很久才入睡。

    關閉手機之前,她訂了和Rachel同天回程的機票。

    *

    一大早。

    懷野被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吵醒了,房間外人聲嘈雜。

    他本來昨夜就睡得不好,這會兒趴在床上,艱難地翻了個身,拿著手機撩起眼皮看了眼時間,就從床上起來。

    邊套著上衣,一邊打開門循著聲兒出去,就是暴躁的一嗓子:

    「——丁滿,大早上的你幹嘛?這麼著急趕我走?」

    傳來噪響的是衛生間。

    此時一道纖影一襲米白色的風衣,靜靜地倚在一邊,見他出來,她的臉上卻沒多奇怪,只上下淡淡地打量他還沒穿好衣服的上半身一眼,算是打了個招呼:「醒了?」

    懷野眉心淡皺,愣了下。

    眼見兩個穿著工作服的家政人員,蹲在地上,拿著那扳手什麼的對衛生間的水管又叮叮噹噹地敲了幾下,這才站起來,一抹額頭的汗,笑呵呵地對喬稚晚道:「美女,修好了!應該不會再漏水了,有事兒再給我打電話哈!」

    還對一臉慍惱的懷野連聲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小帥哥,打擾你休息了!」

    喬稚晚點點頭:「謝謝你們了,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

    懷野目送那二位離開,他狐疑地瞧了眼那水管,又移眸,視線落在喬稚晚的臉上,頓了頓,啟唇:「你幹什麼。」

    「水管不是漏了嗎,昨天洗澡我就發現了,」喬稚晚說著,看他一眼,然後去自己住的主臥收拾東西,「今天回來時正好樓下叫了家政修水管,我就叫他們修完順便上來看看,你放心,錢我付過了,修一次包第二次,如果再漏水,你就打電……」

    「——我問你,」

    懷野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了她,起床氣和不知道哪裡來的脾氣,一齊在他胸口充脹,他的嗓音都生硬,「你回來……幹什麼,這麼早。」

    問的奇怪。

    好像她不該回來一樣。

    他明明沒想這麼問她的。

    顯得好像早就想趕她走了似的。

    喬稚晚沒多在意,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出來,回眸看著他,紅唇輕彎,笑了一笑,「哦,我要搬走了,來收拾東西。」

    懷野靠著門兒。

    他總喜歡用腦袋抵住門框兒,默默地看著她。

    這會兒他也做了同樣的動作,沒睡好的惺忪在他那雙沉黑的眸子中消失殆盡,他靜靜地看著她:「搬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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