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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令她失望的是,他的吻中沒有任何狂熱的情/欲和叛逆的渴/求,有的只是志在必得的循規蹈矩。
好像他早就做好了擁有她的打算。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機械地回吻他,很努力地回吻他,從小到大對他的覬覦和渴求,在這一刻卻如何也無法得到滿足。
為什麼。
會這樣呢。
「今晚去我家吧,」許頌柏吻她的間隙,很溫和地說,不再以禮貌的姿態詢問她的意見,手指撫上她柔軟的唇,看著她的目光深沉無比,「去看他的演出只是不想讓你留遺憾,但是,Joanna也不要讓我遺憾,好嗎。」
*
梁桁和他的樂隊有一陣子沒來愚人瓦舍演出了。
符安妮的那次生日會過後,小道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知道了紅鬼最紅的那張專輯裡的歌,基本都是以曾在港城大火的那支叫做Mint&Opium樂隊的Demo為藍本抄出來的。
——這其實是圈中很多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一直沒被坐實罷了。
當時紅鬼在港城發展初期,兩支樂隊就視對方為死敵,梁桁的水平說實在平平無奇,能寫出那樣的歌還爆紅,全靠他肯給音樂廠牌砸錢,一邊談著華裔鋼琴家女朋友,一邊還傍上了符安妮。
而現在據說,符安妮在跟他鬧分手了。
梁桁他們不露面,之前全靠他們演出帶動消費的愚人瓦舍多日來都門可羅雀,人煙稀少。
今天懷野帶人過來,才有了那麼一絲絲人氣兒。
小丁和懷野今晚一道過來。
那天臨走前,小丁在火車站碰見了梁桁,梁桁把什麼都告訴他了,但他多少覺得有點添油加醋的成分,這事兒在心底自然是過不去,但他還是覺得,回北京了當面問問懷野比較好。
畢竟,哥哥丁意去世後,他真的把突然出現在生活中的懷野當做自己的親生哥哥的。
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心情,懷野對他和他們家也真是一頂一的好,這是他都看在眼裡的。
回來了和懷野談了一次,小丁也算是知道了懷野為什麼對梁桁那麼的恨之入骨,梁桁為什麼無比忌諱懷野再次拿起吉他組建樂隊,之前的一切疑惑,就都說得通了。
丁意去世後,常用的那把吉他一直扔在家裡的地下室,懷野這段時間用的都是刺刺借給他的。
今天丁滿把吉他拿給了懷野,懷野當即決定晚上帶來演出。
丁滿隱隱地猜測過,懷野的家裡應該是有點小錢的,至少吃穿不愁,雖丁滿之前不認識懷野,但當年偶爾聽寄宿在外地學校的哥哥丁意說起過,和丁意一起玩樂隊的那個同齡人很小就開始學習架子鼓了,基本上樂隊的這些樂器都被他學過一遍,還送給過丁意進口的吉他弦,一根頂丁意大半個月的生活費。
這吉他當然不若懷野平時用的那樣,但樂器如何演奏,演奏如何,說到底是奏者的技巧問題。
丁滿坐在這兒聽他和他新找的那群樂手一起排練,並不覺得比之前用的吉他音色差在哪裡。
丁意從前玩樂隊是絕對不被家中接受的,以至於他死後,全家人都覺得他沒怎麼搞出名堂來。
丁滿今天聽懷野和他聊了一些丁意以前的事情,那個記憶中因為染上網癮被父母「寄宿」在港城,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面,後面又和人學壞了去玩樂隊的哥哥的形象,在懷野的口中,得以補充完整。
現在過了晚上八點半,演出九點開始。
場子裡陸陸續續地來了人,近來懷野在其他地方演出,積累了一些人氣,今夜前來的還有上次在符安妮的生日會一睹他們樂隊風采,想來觀摩學習的圈內人。
不多時,就坐的滿滿當當了。
臨上台前,懷野都話不多,只指揮著貝斯手鼓手,在後場進行不插電的排練,這會兒的休息空檔,小丁湊過去,問他:
「姐姐今晚會來嗎。」
懷野擰開個礦泉水,仰起脖子喝水。
後場實在悶熱,空調用久了都沒風兒了,在這兒待了這麼久難免心浮氣躁,他的肌膚都浸出了一層薄汗,這么半仰著頭,喉結嶙峋地起伏,脖頸上那片紋身更扎眼了。
他演出的時候喜歡穿白色襯衫,這麼松松垮垮地繫著紐扣,吊兒郎當的,全是倦漫的姿態。
覷過小丁的那一眼也很漫不經心:「幹嘛,想她了?」
小丁一口氣沒上來,什麼叫他想她。
懷野今晚話這麼少,明顯心裡藏事兒了,姐姐今晚又跟自己的白月光出去約會,到底是誰想誰!
小丁自然沒把這話說出口,頓了頓,道:「小野哥,你有時候就是不坦蕩,你說你,當時直接跟我說,你認識我哥不就行,你藏這麼久,別人還特意找到我想讓我誤會你,你現在——」
「你不是沒誤會我嗎,」懷野擰上瓶蓋兒,水拋給小丁,很不滿似地,「什麼叫我不坦蕩,怎麼,你在教訓我嗎。」
小丁沒再吭聲,懷野就喊停了,對眾人說:「吃點兒東西去吧,辛苦了——等會兒上台,都別給我掉鏈子。」
這人年紀不大,主意很正。
大伙兒都聽他的,嗯嗯啊啊地答應了,一時散了乾淨。
懷野卻沒動作,窩到沙發里,打開手機搓起了遊戲。
他一條長腿搭在一邊兒,如此一副散漫姿態,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似的,小丁還是忍不住,過去了,試探著問:「你和姐姐不能住在我家了,你可以住我家店裡,但是姐姐住哪裡,你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