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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她這種酒悶子,最清楚自己什麼情況下,喝多少才會醉,臉不燙就是人正常。她見他那副模樣,心想親她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怎麼突然那麼害羞,笑了笑,遙遙地接他句話:「寶貝弟弟,等我化個妝。」

    他很明顯地愣了一下,聲音遲遲傳來:「——多久。」

    「很快啦。」她輕快地說。

    「……」

    什麼啊,他跟她有那麼親密嗎。

    他也不是非要等她吧。

    懷野這麼想著,突然想起他們下午在丁意的房間寫歌,弄了亂七八糟一堆還沒收拾。

    現在都聯繫不上丁滿,丁滿說去看看爺爺,送個錢就回來,車鋪還有亂七八糟的事情需要操持。

    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下午在這個房間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懷野索性換了新的床單,把有的沒的都一股腦地都塞進了洗衣機。

    有點老舊的機器轟隆隆地運作起來,喬稚晚還鑽在衛生間化妝不出來,他就點了支煙,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抽著,翻看下午寫的歌。

    他那會兒還用吉他不插電地錄了一小段兒,這會兒打開錄音,聽了聽,總覺得差點兒什麼。

    又倒回去重新聽一次。

    誰知,就聽到了。

    女人促狹的喘/息。

    一聲又一聲,如蝕骨地毒,化到骨子裡。

    合著衛生間裡隱隱約約的水流聲,這聲音恍若柔軟的風,綿綿入骨一般地侵蝕入室,驟然炸開曖/昧的。

    期間,好像還胡亂地輕嚀他的名字:「懷野……懷野……」

    懷野愣了許久,指尖落在暫停鍵,久久都按不下去。

    不多時,一截兒白色的灰燼夾著火星子落在他衣服上,燙到他了,他才回過神來。

    這時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喬稚晚自然聽到了這聲音:

    「——你在看什麼。」

    她的語氣頗為嚴肅,好像抓住了個正值青春期躁動不安的小毛孩兒,妝化了一半,眉眼淡淡的。

    直視著他。

    看起來酒醒了。

    懷野這才慢條斯理地按下了暫停鍵,他一條手臂懶洋洋地搭在椅背,這麼側身坐著,散漫看她一眼。

    放下錄音機。

    他抬眸,很平靜地說:「這你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來?」

    「——我的?」

    她幾乎要驚叫出聲。

    這下她的臉徹底漲紅了,走過來拿起那個看起來挺舊的錄音機——據懷野說這是丁意的東西——她到底弄不明白這東西怎麼用,四下擺弄了下,不留神按在哪裡了,那股柔媚的聲音又飄了出來。

    她的頭皮都麻了。

    她聽見女人在一聲聲地喚他的名字,夾雜著渴/求,不滿,難耐,力圖把每一個輕吟的音律都踩在人的心坎兒上。

    懷野看著她直笑,笑的像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從她手裡接過來,隨意地按了一下,關掉了,那股怪聲終於消失了。

    他把那東西扔回桌上,站起來,手背挨了下她的皮膚,宛若蜻蜓點水,還很正經地說:「嗯,這會兒挺燙了。」

    「……」

    然後他繞開她,還懶洋洋地伸了個攔腰,撫了撫自己的肩,回頭瞥她,眸光沉沉的,帶著些許好笑:「走啊,不然我等你降降火兒?」

    「……」

    她不說話,懷野又從鼻腔戲謔地出聲,繼續向她確認:「——嗯?」

    喬稚晚顧不上化全妝,拿起自己的外套。

    跟著他下樓。

    *

    晚上有雨,懷野騎車到車鋪,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

    店裡的學徒不住地讓他小心小心再小心,基本都清楚丁滿哥哥的事兒,生怕懷野跟著出點什麼狀況。

    但討生活嘛,沒辦法。

    玩樂隊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前期必定有投入,雇樂手,保養設備,組排練室、錄音棚,自己錄Demo(小樣)什麼都需要錢。

    懷野說白了只是個輟學了的高中生,一窮二白,他在丁滿家這小破店幹活兒還不要錢,哪裡供得起一個樂隊的開銷。

    平日在LiveHouse的那點演出根本不夠。

    這麼攀談著,天空已經淅淅瀝瀝地飄了雨,北京如此大,車子要從一頭騎到另一頭,等會兒還要跟一群人比比勁兒,喬稚晚今晚還發了瘋要跟上他,懷野和學徒幾番確認,這才準備出發。

    喬稚晚就坐在她第一天來這裡修車的遮陽棚下面,也能避雨,她吸著她那能引發肺水腫的電子菸,盯著雨幕。

    不知道在想什麼。

    懷野趁學徒給車子做最後一邊檢查,他冒著雨,吊兒郎當地走過去,朝她「餵——」了一聲。

    喬稚晚轉眸看他,終於回神了。

    懷野走上前,他長得太高挑,微微低下頭鑽到這棚子下面,低斂了些眉目:「你要不別去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也沒什麼事,」喬稚晚說,「下雨我睡不著。」

    「擔心我?」懷野笑了。

    喬稚晚的確是擔心的,他對她說了丁意是怎麼出意外的,她如何不擔心,這會兒悠然嘆氣,壓低了嗓音,恐怕被那學徒聽去:「你就不會想到丁意嗎。」

    「不會,」懷野坐下來,「我是我,他是他。」

    「那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嗎,」喬稚晚自然聽到了些他和學徒的閒談,「不打算回去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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