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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

    小白張了張唇。

    懷野抬眸,向他確認:「知道嗎?」

    「……哦、哦好。」

    小白正琢磨他這是今晚穩賺不賠的意思?

    懷野又對喬稚晚道:

    「別緊張,跟著我就行。」

    「不要懷疑自己。」

    「也別懷疑我。」

    喬稚晚還想說什麼,他卻只是淡淡地一笑,覷了她眼,就收回了目光。

    不要懷疑自己,她知道。

    不要懷疑他……

    他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明明只有十九歲的少年,卻不知怎的,偏生給人一種被迫經歷過很多事,經歷過很多想不到的事情的感覺。

    他也曾對她說過,如果每個人都能預料到會發生什麼,那麼沒有人是不理性的。

    頭頂燈光搖晃,半個場子暗了下來,泳池邊的迷離氛圍好似LiveHouse,伴隨著波光粼粼的水光漣漪,一陣噪響的吉他solo率先開了場。

    喬稚晚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相信他,這分明就是他們練習過的,每個音符都踩在熟悉的區調之間,只不過低了一個音域,更顯得陰沉、迷離,仿佛訴不盡的心事。

    她到底是有音樂基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圖,貝斯沉著的音律一交繞,整個音場更為厚重。

    他居然萬分信任她,都不怕她彈錯,開場之前完全沒告訴她會是如此。

    他在用行為告訴她,不要懷疑自己嗎。

    不要懷疑,你就是有音樂天分的。

    小白也緊跟而上,朋克的鼓點乾淨流暢,追著吉他的輕重音,空氣都變得神秘、旖旎,合著在耳邊呼嘯的晚風,充滿了力量。

    接著,懷野便開嗓唱歌了。

    這是喬稚晚第一次聽他唱歌。

    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就好像在夜風裡,和一個神秘的男人接了吻。

    他是那麼陰鬱又多情,吻的隨心所欲又充滿張力,強勢到像是一場颶風,過後又如鋪天蓋地落下的綿綿細雨。

    她滿腦子空白。

    空白。

    只有手指機械地在貝斯上跳躍,飛舞,他站在她的左前方,脖頸一側的紋身隱隱可見,他好像也要變成一隻躍動的野鳥,掠過這水面,披著滿肩霓虹,毫不停歇地飛到夜色盡頭。

    他的嗓音是那麼的低沉,透徹。

    溫和的、柔軟的,性感的、神秘的。

    一切都可以形容他。

    一切都好像不夠。

    喬稚晚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有關於Mint&Opium為數不多的信息中會說,曾經他和他的樂隊在港城一場音樂節上勢不可擋,形成了一陣難以扼制的成癮效應,以至會吸引來無數知名音樂廠牌想簽下他們,數不清的青少年粉絲歌迷為他們狂熱躁動,他們僅僅一夜之間就迅速躥紅。

    以至於,剛才他介紹他們是「Mint&Opium」時人群中就已經有人認出了他,有震驚有不屑,但沒有人否認過他們曾經的音樂才華。

    那到底是什麼,讓有他存在的優秀樂隊曇花一現呢。

    這麼一首又一首唱過去,符安妮已經忍不住帶著大家嗨了起來,男男女女簇擁在泳池邊,氣氛炒熱,顛倒神迷。

    翻唱的神似極了,或者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所以梁桁的臉色又差到極點。

    或者說,也許不僅因為如此,而臉色變差。

    但只有懷野知道。

    這些歌,這些所謂的RedGhost,出自梁桁之手的歌,母版都是來自於丁意。

    那個因為梁桁死去的丁意。

    那個因為他死去的丁意。

    不是他在翻唱梁桁的歌。

    而是梁桁搶走了丁意的才華。

    懷野目光落在人群盡頭的男人身上,一點點變得冷酷,戲謔,譏諷,好像在用這個行為在無聲地對他宣戰。

    梁桁感到渾身發冷。

    兩個月前,別人告訴他懷野來北京了,他沒有害怕。

    一個月前,別人告訴他懷野在他經營的LiveHouse混生活,他沒有害怕。

    半個月前,懷野和喬稚晚越走越近,他也沒有從心底感到真正的害怕。

    但剛才,現在,懷野用一舉一動都在告訴他,曾經被他毀掉的Mint&Opium回來了,才讓他真正的感到了害怕。

    幾曲終了,人群都痴痴回望著他們,回不過神。

    就連剛才還不屑一顧的符安妮,也對喬稚晚投來了不可思議的欽佩目光。

    甚至喬稚晚也是第一次發覺,音樂居然能給她這樣的力量,讓她後脊背都發了麻,思緒神遊不明所以。

    那些找不到的音樂熱情,在剛才的那一瞬間,被懷野的歌聲帶動著,入侵了她的四肢百骸,遍體鱗膚。

    如果說古典樂是雲。

    那麼搖滾樂就是雨,是雷聲,是生生不息的力量。

    而人群之前的那個少年,目光焦點的那個少年,也如她第一次看到他在舞台那般一樣,他是天生屬於聚光燈的。

    可是,他為什麼能把別人的歌演奏得這麼好呢。

    演奏的,像是他自己的。

    「謝謝大家,我們是Mint&Opium。」

    懷野離開了話筒前,他的發微微被汗浸透,貼在脖頸,那隻野鳥隨著他呼吸的律動,好像也栩栩如生地要飛出去一般。

    沉浸在音樂中的他是那麼開心、滿足。

    喬稚晚和他認識這些日子以來,都沒見過他這麼這麼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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