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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喬稚晚卻是笑了,笑得頗有點兒詭異。

    懷野聽得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笑什麼。」

    「我不想哭,還不能笑了?」喬稚晚說,「放心,我笑的時候不會流鼻涕,不會蹭到你的衣服上的。」

    懷野便也笑了,嗓音爽朗。

    他的腦海里一幕幕的,都是她坐在舞台上,琴弓翩躚,無比沉醉的模樣,但卻是拘謹的,緊張的,無所適從的。

    「喂,你知不知道。」

    他突然出聲,問她。

    「什麼。」

    「其實,我們總希望別人以為,我們過著非常理智的生活,」懷野說,「但如果萬事都能預測到的話,沒有人是不理智的,為什麼一定要按著別人的期望活著呢。」

    這話,那天在LivePub他也對她說過。

    她當時因為這句還挺有脾氣。

    但他這次用了「我們」。

    所以。

    他也是嗎?

    喬稚晚幾乎都要把「你和丁滿的哥哥當初發生了什麼」問出口了,他卻又說:「我看你拉大提琴拉的挺不開心的。」

    他又笑著提議道:「如果你實在缺錢,和我一起玩兒樂隊怎麼樣?」

    「也該玩點不一樣的了吧,跟著我,讓你開心開心。」

    第35章 插pter.34

    隔天下午, 刺刺和髒莓的人就帶著設備上了丁滿家的頂樓。

    露天之下,搭起了個簡易的透明遮雨棚,鼓, 貝斯,吉他,各種擴音器和音響, 一應俱全。

    這種老式的居民區, 鄰里之間隔音很差, 喬稚晚睡在這裡的幾個晚上,都能聽到樓下半夜床打牆壁的聲音,比起她原來的房子,可算是差遠了。

    照懷野形容, 先前在她家, 晚上睡覺,就像被關進了一口巨大的棺材, 一夜長眠, 除了會被她夢遊吵醒之外, 什麼也聽不到。

    而在這裡,住的是四面漏風的木板房, 鄰里左右沒有什麼秘密, 說什麼做什麼, 任誰都能察覺一二。

    連綿了幾天的雨終於停了, 烈日懸空一整天, 種在頂樓的蔬菜瓜果都被炙烤得垂下了頭, 到了這時在晚風中又重新昂首挺胸, 枝繁葉茂。

    艷陽天的傍晚, 晚霞滾滾, 絢麗的不像話,在這樣濃重色彩的渲染之下,整個城市像是一座被廢棄的舊都。

    唯有這擎空一現的天地,樂聲陣陣,是鮮活的。

    懷野和髒莓的小白調試設備,刺刺順勢半趴到他的肩膀上,有點兒醋意,撥弄著他耳邊的頭髮,問他:「哎,那個女的,住你家了? 」

    「什麼我家,」懷野撣著菸灰,淡淡地覷她,「這丁滿家。」

    「你和丁滿關係那麼好,他家不就是你家?」刺刺說著,又靠近他一些,低聲,「喂,丁滿現在,都不知道你和他哥哥以前認識麼。」

    懷野沒說話,接上了那根又長又細,從家裡一直牽到頂樓的線,垂著眼,抱起懷中的貝斯。

    他松松垮垮地坐在這裡,一腳搭在一邊兒,長腿微屈,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無袖T,手臂的線條賁張,貝斯沉悶的音色在他的手中也跟著變得非常有力量。

    傍晚的風拂過他脖頸半長的發,斜陽餘輝的暄應,他那紋身更離經叛道,擴音器顫動而出的音律帶動空氣,似乎也隨著風肆意不羈地跳躍。

    刺刺想到,那年去港城的音樂節演出,第一次見到他和他的樂隊Mint&Opium。

    像是一陣夏夜薄荷味兒的風,清爽乾淨,一塵不染,又帶有強勁且勢不可擋的力量,本最不被看好的一支平均年齡只有17歲的高中生樂隊,那夜過後,在圈中一炮打響,奪了滿堂彩,有無數的音樂廠牌想來簽他們,甚至他們的音樂成了許許多多少年少女們心目中不可或缺的「精神鴉/片」。

    有圈中的資深評論人稱,Mint&Opium是在地下音樂式微的近年來,最令人期待的搖滾樂隊。

    他們的音樂鮮活並茂,生機十足,未來定會前途無量。

    可是還沒等到未來到來,誰知就那麼散了。

    散的七零八落,各處漂泊,左右就剩下了懷野一個人,空空蕩蕩。

    懷野決定重新玩樂隊,刺刺今天就帶著設備和人來了。

    等他那貝斯聲兒停下了,刺刺還是多了句嘴,問他:「懷野,你又能當主唱,又能當吉他,貝斯也彈得不賴,從小還學打鼓,但總不能一個樂隊的事兒都讓你一個人幹了吧,你是打算新招兩個樂手跟你一起呢,還是我的人借給你?」

    這時一陣腳步從樓下飄了上來,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頂樓之上。

    大伙兒不約而同地都跟著那動靜望了過去,發現是那夜在LivePub的演出,和懷野一同的那個女人。

    刺刺皺眉。

    喬稚晚現在真是無事一身輕,一個下午覺睡到現在。

    沖了澡,聽到樓上有動靜,於是便循音上來了,誰知這麼一會兒功夫,七七八八的東西都擺好了。

    她的頭髮還沒幹,丁滿家中沒有吹風機,她自己的也沒帶過來。

    濕發打著縷兒,貼在她纖細的天鵝頸,更顯得她一張面容清麗,皮膚瓷白,氣質又是十分端莊清冷的,那一襲單薄的絲綢睡裙外只搭了件兒薄外套,立於陣陣兒輕柔的風中,竟有一種搖搖不定、莫名的易碎感。

    喬稚晚沒想到頂樓居然這麼多人,大家一齊看向了她,她也沒迴避,只淡淡地微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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