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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26:36 作者: 何繾綣
他卻是不惱:「想騙我跟你說『謝謝誇獎』,門都沒有哦。」
喬稚晚抬起手,調整了下自己左耳的流蘇耳墜,仰起了張清麗的笑臉,卻是毫無情緒地說:「這樣吧,你如果實在委屈我說你是小偷,又扯了你的衣服,不如回去跟爸爸媽媽哭一哭,再無理取鬧一下撒撒嬌好了,」
她說著,慢條斯理地從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白皙的手腕兒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微笑道:「或者,我打電話給警察,你去和他們聊一聊下午的事情?」
「不要這樣吧,」懷野有點兒委屈了,好看的眼睛對她眨了眨,「我都給你送回去了,你不覺得現在報警就只有你在無理取鬧嗎?我讓你對我的衣服道歉,不過分吧?」
喬稚晚皺眉。
少年又換了副正兒八經的笑臉,學著她方才的口氣:「你如果實在要報警,要不要我這個『小朋友』教教『姐姐』,怎麼跟警察叔叔說,他們才願意來抓我?」
喬稚晚雖在笑,心底的火苗蹭蹭蹭地往天靈蓋兒上冒。
算了。
她趕著去看Live,自以為自己還算有教養,到底不想在這裡再同他再掰扯這些有的沒的。
沉了沉氣,最終只是打開了手機的電筒。
不等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容浮現臉上。
她抬手,把強光直直晃到他眼前,一字一頓:
「——那借過,好嗎,我趕時間。」
懷野被光刺痛了眼睛,眯了眯眸,他雙手抄在口袋,卻是置若罔聞地朝她的方向又靠近一步。
喬稚晚再次冷聲警告:「——不然我叫保安了。」
他的氣息隨著戲謔的語氣落下來:「又是報警又是叫保安,你真當我被嚇唬長大的?我不借你就是不借,你去報警啊。」
這什麼無賴?
喬稚晚再沒耐心,最後白他一眼,一步繞過他。
懷野轉過頭,還懶洋洋地揚高了語調,對她的背影惡劣地說:「剛就應該讓你摔地上。」
喬稚晚奪步走遠。
高跟鞋不小心滑了一下,差點兒又沒站穩,便聽到了他爽朗的笑聲。
嘲笑似的。
……真晦氣。
眼見那道纖白的身影消失在舞台前五顏六色、巔峰倒影的人潮,小丁還頻頻地踮腳,朝她望了又望:「哎,小野哥,我剛在門口聽他們說,她好像也是來找那個梁桁的誒……」
懷野從口袋掏出煙盒兒,食指撥開,敲了支出來放在唇上,臂彎一夾小丁的腦袋,「走了,干正事兒了。真看上人家了?」
*
鼓聲動響激烈,吉他與貝斯的混響在前方震耳欲聾。
LiveHouse的經理匆匆推開後台的門,又氣又急的,還是刻意壓低了嗓門兒:「……小野!我不是說你明天過來嗎——啊?怎麼今天來了?」
懷野窩在個翻了皮的舊沙發里,一條腿懶散地搭在一邊兒,咬著截兒快見底的煙,懷中抱著把電吉他,正在試音。
懷野抬眸,「——噓。」
經理的嘴皮子動了動,「……」
少年眼睫半垂,頭頂光線不甚明朗,在他眼底落下一層淺淡的陰影,與唇上一點猩紅色隱隱地晃動。
他手中的撥片靈巧地帶動弦音,在四周隱隱的嘈雜中,用耳朵細細地辯聽其中微小的差異。
聚精會神。
等不到他一個個地調準那音,經理抹了把額頭的汗,著急地走上前來:「……你不讓我說我也得說,今晚梁桁也在,他們樂隊的演出早通知出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倒好!為了進來不擇手段,要不是我聽人說你用了別人身份證進來,我還不知道你來了!」
懷野的耳朵跟著手下的弦音,半晌抬頭,朝經理幽幽地吐了口煙:「我身份證早丟了。」
「你今天幹嘛來?」
「缺錢了,」他說,「來幫忙。」
「——幫忙?給誰啊?」
說著,三三兩兩的男女推門進來。
為首的是個穿了身Lolita蓬蓬裙、燙著蓬蓬頭,弄了身十分驚悚誇張紅色血漿的「血腥蘿莉」,一眼看到懷野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登時彎成兩個月牙兒:「哎?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們還說過來等你一會兒呢!」
一支煙見了底,懷野隨意地撥弄一下手裡的弦:
「剛到。」
小丁第 一回陪懷野來演出,正站在他們中左右不知所措,血腥蘿莉發現了他,問道:「這你朋友?」
懷野介紹道:「丁滿,洗車的。有車洗找他。」
血腥蘿莉於是笑眯眯地跟小丁打招呼:「你好丁滿,叫我刺刺姐就行。」
小丁想到懷野通訊錄那一長串兒的各種用來吃飯、借宿的姐姐,遲滯地點了點頭:「嗯 ,刺刺姐……你好。」
懷野從桌面隨手摸了個打火機,又點了支煙,「還有吉他嗎,你上次借我這把不行。」
「有,有,」刺刺笑得合不攏嘴,忙安排身旁的人,「羅洋的吉他帶來了嗎?我跟你說,有我朋友在今晚的演出完全不用愁,他……」
「——哎哎哎,當我不在呢?」
經理見他們左一言右一語的,耐不住了,問:「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兒?刺兒,你是不知道梁桁的脾氣是吧?」
「王哥,」刺刺口氣軟下,撒嬌似地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羅洋昨天跟人打架進醫院了,我就臨時把懷野叫來了,給我們幫個忙,你跟梁哥好好說說吧,就當幫我個忙?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