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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15:56 作者: 一紙銀
陶秩捂著自己的嘴巴,很用力地哭泣卻沒有發出一聲哭聲,他背靠在牆上,媽媽一靠近他,他就拼命往牆角躲,像是要把自己嵌進牆裡一樣。
他發出了一聲細弱的哭喘,手背在身後摁在冷硬的牆壁上,可憐地哀求:「媽媽,你放我出去吧,我求求你,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
「媽媽,我就,我就喜歡他一個,我喜歡了好多好多年,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陶秩緩慢地滑落在地上,抱著媽媽的大腿苦苦哀求,短短一個月,陶秩就瘦了好多,他顫抖的時候媽媽總是疑心他要把自己整個人都顫散架了,他的額頭抵著她的膝蓋,濕潤的淚水滴落在她的鞋面上,「我該怎麼辦呀?媽媽,我好害怕,我……我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陶秩依舊沒有死心,他想嚴述總會來找他的,他只需要等待,等待嚴述來把接出去,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陶秩深思愈發恍惚,他偶爾也能在病房裡看見「嚴述」,他不能在這裡和「嚴述」說話,所以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嚴述」,在心裡和他溝通。
「嚴述」說他很快就會來到這裡,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愛陶秩,而陶秩只需要把藥偷偷扔掉。
陶秩聽話地每次吃藥的時候偷偷把藥藏進自己的袖子裡,「嚴述」果然出現得更加頻繁,但好景不長,他被醫生發現了,那天媽媽很傷心地把他床上的床單拖到地下,藏在床墊下的藥丸滾落一地,陶秩噤若寒蟬,立在一邊不敢說話。
但再長的噩夢也會有醒的那天。
陶秩再次得到嚴述的消息是意外,他每天有固定地娛樂時間,護士會過來帶他去看電視,陶秩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不幸還是幸運,他剛好看見嚴述出現在了電視上,是一起很無聊的市區大型節目訪談,嚴述是受邀嘉賓,正在接受採訪。
陶秩緩而慢地眨了幾下眼睛,他想轉頭拉拉護士姐姐的袖子,叫她也來看電視,他會向她介紹,電視裡的這個人就是他的愛人。
但是電視裡很快就出現了另一個人影,簡未蘇穿著小禮服手裡還拿著小提琴,明顯是從舞台上剛下來,她面對媒體也落落大氣,對著鏡頭明艷大方微笑。
「哇,兩位真是郎才女貌,聽說兩位是傳說中的命定伴侶,嚴先生對簡小姐剛剛的表演有什麼想法嗎?」
陶秩直起身,他有點生氣,急切地想叫護士遖颩姐姐把電視關了,而他一轉眼,卻最先看見了自己蒼白枯瘦的手腕,青色的經脈在蒼白的皮肉下顯得很猙獰很可怕。
陶秩停頓住了,眼神空洞地攤開手心,陽光灑在上面白茫茫的質點刺痛了他的眼睛,每一條手掌的紋路都像一道裸露的青白傷疤。
作者有話說:
此時失去老婆聯繫,找不到老婆的嚴述崩潰重啟中……
第88章 分手
陶秩回想起治療的三個月里發生的種種,心裡已經沒有多少波動了,他不知道是否是藥物的作用,他的心已經完完全全麻木了,他時常覺得沒有精力,以至於抬起畫筆都覺得重若千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無法拿起筆來創作,藥物作用讓他手不停地輕顫,也讓他的大腦空白。
陶秩有時也想過,自己會不會再不能拿起畫筆,這是個大問題,從很小時候他就開始學畫,如果今後再不能畫畫,陶秩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他能追尋的。
他的愛情和夢想都葬在了未暖的凜冬里,他的軀體還殘留著生命力,靈魂卻長久地沉寂。
再想起嚴述,他更多的是感到羞愧和內疚,陶秩覺得自己又被關進了年幼時候的衣櫥里,他渾身赤裸傷痕滿體以供人取樂。那些夏季晚風下的告白,那些寒夜的擁抱,那些愛的話語,都變成了愚笨畫手的拙劣畫作,嚴述沒有在清晨第一縷陽光里對他說「早安」,沒有在深夜抱著他叫他「寶寶」,沒有在季夏的晚風裡說青澀的情話,他們更沒有重逢,嚴述從沒有一次來找過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陶秩給自己編造的假象。
幸好,這場噩夢終於停了,以一種狼藉蒼白的形式。
出院後的半年裡,媽媽一直帶著陶秩各地旅遊散心,在喬治亞的古堡酒店裡,陶秩突然感覺很冷,他在酒店工作人員微微訝異的目光里把送來的三床被子都鋪在床上,但他還是冷,在被窩裡緊緊抱著自己不斷打顫,陶秩覺得自己好像壞掉了,捂著自己的臉忍不住哭泣,淚水打濕了枕頭,他卻覺得好多了,心裡毫無波瀾的感覺也不好受,他需要宣洩的出口。
媽媽本來睡在另一張床上,半夜她去古堡下面轉了半小時,等她上來的時候,陶秩還在哭泣,淚水漸沒了他瘦削的臉頰,他睡在三床被子之間,縮成好可憐的一小團。
媽媽把剛買的精油香薰放在床頭,淡淡的花香讓陶秩覺得好些了,媽媽掀開被子睡在陶秩身邊,她輕輕抱住了自己的孩子,陶秩把頭擱在她的肩膀,柔軟蓬鬆的頭髮散在媽媽的臂膀上。雖然陶秩已經長那麼大了,但他躺在她的懷裡,媽媽還是很容易地想起了陶秩小時候。
媽媽一邊拍陶秩的後背,一邊哼歌哄睡他,曲調和緩的催眠曲中間數度變了調,變成了破碎的哽咽聲,陶秩的手搭在媽媽的臉頰下,指尖不斷被溫熱的淚水打濕,陶秩覺得很愧疚,他不想再讓自己的家人為自己擔憂,但他總是在麻煩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