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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3:15:56 作者: 一紙銀
    陶秩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余彥倫,突然緊張地用更加微弱的聲音問余彥倫:「那,那個哥哥,也一起嗎?」

    余彥倫忍住笑,嚴述似有所感,回頭假裝不經意地看了后座一眼。

    陶秩小心臟跳得可快,他意識到自己被抓包了,不安地向自己哥哥求助,余彥倫戳了戳他的小胳膊,示意他自己解決。

    陶秩只得叫了嚴述一聲「哥哥」,陶秩說話發音不太標準,聽著像更「葛葛」,黏黏糊糊的,小孩子嗓音又細,綿軟得叫人心軟。

    嚴述沒有應,陶秩捏緊了牛奶瓶,緊張兮兮地縮了一下脖子,往自己哥哥身上靠得更緊了。

    余彥倫不大滿地咳了一聲,嚴述才緩緩「嗯」了一聲。

    嚴述轉過身,陶秩身體幅度很大地顫了一下,有點呆愣地看著嚴述,嚴述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動作會讓這個孩子那麼害怕,沉默了會,從書包里掏出一塊包裝好的奶油麵包,遞給陶秩。

    陶秩不敢接,余彥倫給他接了下來,幫陶秩打開了,帶子口子對著陶秩的臉,陶秩的臉都能埋進那個紙袋子裡了。

    陶秩動了動小鼻子聞了聞,一股子奶油烘焙的甜香氣,他驚喜地說:「好香哦!」

    「好吃的呢,和那個哥哥說謝謝。」余彥倫把麵包拿出來塞進陶秩嘴裡,陶秩咬了一口,被爆了滿嘴奶油,糊了一圈在上嘴唇,他伸出舌頭去舔,含糊不清地向嚴述道謝。

    嚴述一直在觀察他,陶秩抿了抿上嘴唇,有點走神,奶油麵包不小心就整個掉在了車上。

    陶秩「啊」了一聲,下意識就伸手去撿,撿起來就準備接著往嘴裡放,嚴述最先意識過來,打斷了他的動作,語氣有點嚴厲地說:「別撿,不能吃了。」

    陶秩手上的奶油麵包被嚴述奪走了,他手上沾著一些奶油,還有點愣怔恍惚,看著還想舔自己手上的奶油,余彥倫動作很快地扯了張紙給他手擦乾淨了,陶秩有點困惑,說:「可以,可以吃的呀,哥哥。」

    嚴述皺著眉說:「髒了,不能吃了,吃下去要生病的。」

    「不會生病的。」陶秩說得有點急,都打磕巴了,「我之前,吃過的。」

    余彥倫臉神瞬間變得有點難看,他默默仔細給陶秩一根一根手指擦乾淨了,嚴述默然不語,沒有表現出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說:「那以後不能吃了,以後都不能吃了,知道了嗎?」

    陶秩點了點頭,余彥倫摸了摸他的後脖頸,問他:「誰告訴你可以撿地上的東西吃的?」

    陶秩抬頭無辜地看余彥倫,眼睛又大又透澈,他有點不理解他們那麼緊張的原因,小聲說:「不吃,就沒其他東西吃啦。」

    陶秩在出租屋時候,餓了連垃圾桶都翻過,他沒有什麼概念,到了福利院才知道吃飯得上桌子上吃。

    嚴述這時候插進來一句:「會有其他乾淨的食物吃的,以後不能再吃不乾淨的東西了。」

    陶秩第一次見到嚴述,就在嚴述那新學了一個知識,之後嚴述中途下車,再上來的時候給他買了一大袋麵包和蛋糕。

    陶秩對嚴述徹底改觀了,他覺得這個哥哥好厲害,他說的話都好有道理。

    陶秩摸了摸文件上的字,只是普通的紙質觸感,沒什麼不同,但是上面記載的,零零碎碎,都是過去十幾年間,嚴述和陶秩共同經歷的一些事情。

    當時間有了一個可以丈量對比的對象,每一秒都變得心酸起來,無可否認,嚴述在他生命的大多數里占據太多了,哪怕是鬆散的記憶,小四號楷體字也足足列了十五頁。

    陶秩不想再細看了,再次直面這類的記憶,只讓他越發覺得世事無常,充滿愛意的話語並沒有讓他覺得有一絲輕鬆愉悅,陶秩卻挪不開視線,良久沒有抬頭。

    他覺得嚴述真殘忍,為什麼現在能表現得那麼喜歡他,那麼愛他,卻又在之前,疏遠他,冷落他,放任他一人漂泊在國外,絕情得讓陶秩心驚。

    陶秩曾經也心存幻想,他是被嚴述養在身邊養大的,滿打滿算,至少也有十年多了,十年,就算陶秩是條小狗,養了十年也捨不得丟了,卻偏偏活生生一個人,被嚴述說拋下就拋下了。

    陶秩錯就錯在高估了自己在嚴述心中的地位,不自量力,他決心擺脫,卻又被嚴述如此輕鬆地攪亂了生活。

    嚴述還在等他說話,陶秩不知所措,也不敢看他,只是輕聲嘀咕:「我哪裡都不明白……」

    嚴述儼然拿出了二十萬分認真的態度,真的跟陶秩進行商業談判一般,正經說:「我可以從第一頁開始講。」

    陶秩覺得不可思議,嚴述似乎真的為此準備了一番,張口就要講,陶秩懷疑要是他還說不懂,嚴述會拿出一份圖文並茂的ppt。

    「你好煩啊。」陶秩忍不住說,嚴述明顯愣怔了一下,不過幾秒又恢復過來,「我可以簡短地說,如果還不能理解,我可以結合ppt講解。」

    陶秩啞然了,久久凝視著嚴述,心想這個男人求偶的花招還真是與眾不同。

    「對不起。」陶秩拿手背抹了一下眼下,陶秩這才驚覺自己的臉很冰。

    陶秩睜開眼睛,他眼裡含著一灣水,顯得他眼睛更亮了,他對嚴述認真說:「就算你現在單身,我也不想和你發展其餘的感情。」

    「我知道,你是生病了才會這樣,但是嚴述,這對我太不公平了,我不是什麼揮之即來招之既去的東西,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有很多。」陶秩有氣無力地說,他看上去累極了,「你不是愛我才這樣對我,你是因為生病了,你這樣讓我更難受,你愛上一個人的狀態是這樣的,我居然從來……從來都不知道你還會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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