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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頁

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沈愔一聲不吭地接受了「人民群眾」的批評,又不無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蘇曼卿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兩口氣。

    「神父是個極為自負且異常敏銳的人,懷疑心尤其重。我在花山鎮時暗中幫你們脫身,他雖然沒有真憑實據,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疑,不可能再像原來一樣信任我,」蘇曼卿輕聲說,「所以我只能想方設法地削弱葛欣在他心目中的可信度,讓她同樣被排除在核心之外。」

    沈愔一聽就明白了:「三位皇后,兩個都打上了不可信的標籤,那麼神父對最後一位紅皇后寄予厚望也是理所當然的。」

    蘇曼卿點了點頭,遲疑了一瞬才道:「至於紅皇后的身份……你應該能猜到吧?」

    沈愔眼神倏忽一沉,攬住她的手緊了緊,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是簡容吧?」

    蘇曼卿和他淡漠的眼神一對視,沒來由一陣心虛,雖然她自己也不明白有什麼好心虛的——簡容這根釘子既不是受她主使,也不是她安插進去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口黑鍋都扣不到她頭上。

    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心虛,聽沈愔提起簡容心虛,想到簡容偷偷傳遞給神父的那些情報心虛,至於她私底下和簡容達成「統一戰線」……更是虛的不能再虛。

    「簡容的身份,你應該比我清楚,」沈愔低聲說,「她對神父的忠心無可置疑,不然也不會……你是怎麼說動她的?」

    蘇曼卿無聲地笑了笑。

    「『忠心』是這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上一秒還忠心耿耿,下一秒也許就翻臉無情,」她低聲說,「就像因勢而動的水流——河水本身無常態、無常形,禁錮住它們的是河道。」

    沈愔微微皺眉。

    「或者,換一個通俗點的說法,就是人心的欲望,」蘇曼卿漫不經心地說,「如果不是有所欲、有所圖,誰會冒著吃不了兜著走的風險,在系統內部費力不討好地潛藏十多年?」

    沈愔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說不上具體緣由,就是覺得這女孩就事論事的語氣太客觀,反而透著某種不甚明顯的疏離,像是刻意在自己和人世之間劃出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然而他沒說什麼,只是攏住蘇曼卿的肩膀,將人往懷裡帶了帶,用冰冷的嘴唇在她額頭上碰了碰。

    「那簡容的欲望是什麼?」他低聲問。

    「簡容早年間曾在基層公安系統歷練過幾年,期間認識了一位基層刑警,兩人情投意合,很快發展成戀人關係,」蘇曼卿低聲道,「可惜好景不長,沒兩年,那名刑警在一場緝捕毒販的行動中不幸身亡,被追授了烈士。」

    沈愔何其敏銳,只聽了個話音就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他的身故……不是意外?」

    蘇曼卿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

    「我不知道,」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你也是一線刑警,應該明白這種行動有多危險,出意外的可能性有多高……我們手裡沒有任何證據,就算有懷疑,那也只是『懷疑』而已。」

    這話乍一聽很有道理,但沈愔認識她不是一天兩天,當然聽得出她隱而未發的暗示——雖然沒有證據,可八九不離十,這齣「意外」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沈愔眉頭皺得更緊:「簡容知道嗎?」

    「知不知道有分別嗎?」蘇曼卿反問道,「人死不能復生,她要是『知道』了,不過多賠上一條命,何必呢?」

    沈愔用傷痕未愈的手掌撫摸著蘇曼卿後腦,濕漉漉的長髮從他指尖溫柔拂過,仿佛纏綿的水、繾綣的風:「既然簡容已經認了,她又為什麼……」

    蘇曼卿彎下眼角,在沈愔看不見的角度,鋒利的光隱隱閃爍。

    「因為事情還沒結束,」她輕聲說,「在那個小警察死後……也可能是在那之前,簡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沈愔將這番話放在腦子裡回味片刻,平平淡淡的臉色終於變了:「你是說……」

    「對,是那個小警察的骨血,」雖然沈支隊嚇了一跳,蘇曼卿的語氣卻是出人意料的輕鬆,甚至帶著點微妙的笑意,「簡容這人也是奇怪……她明知自己和那小警察不會有結果,連戀人身故,她都不敢深究背後的真相,只能咬牙認了這個啞巴虧。可是發現自己有身孕後,她非但沒趁早『防患於未然』,反而想方設法瞞天過海,將這個孩子生了出來……生完了還不敢自己養,就當沒這回事似的交給別人,平時藏著掖著、諱莫如深,一年也未必能見一面。」

    第199章 欲望(下)

    蘇曼卿用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給沈愔描述出了一個險象環生、殺機重重的處境,沈愔只是稍微將自己代入其中,就炸開一身雞飛狗跳的寒毛,實在想像不出簡容當年是怎麼在組織和神父的雙重「壓力」下將這個孩子神不知鬼不覺地保下來的。

    他心裡一瞬間湧上諸多疑問,將本就遲鈍的語言中樞堵得差點當了機,艱難運轉片刻,終於挑出一個最急迫的:「……既然簡容藏得這麼好,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曼卿反握住他傷痕累累的手,將飽受□□的手指合在手心裡,輕輕呵了口氣。

    「我一早知道『紅皇后』的身份,比你……還有警方早得多,」她微微苦笑了下,「畢竟,人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沈愔緊緊扣住她的手——不敢太用力,怕捏疼了她。又不敢放鬆,唯恐一不留神,那隻纖細的手就像游魚一樣從手指縫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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