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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就在意識渙散的最後一刻,那點微光居然卷到近前,一隻手不由分說地捧住他的臉,下一瞬,新鮮的空氣被渡了進來,激活了飽受□□的肺臟。
堅硬如鐵石的胸口猛地坍陷下去一角,救命的氧氣湧入血液,飛快席捲全身。瀕臨飄散的意識被一隻看不見的手鎮壓著,一點點收攏回靈台,沈愔倏爾睜開眼,和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沈愔:「……」
是她!
蘇曼卿捧著他的臉,露出焦急的神色,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大聲呼喚,卻沒法發出聲音。直到沈愔睜開眼睛,渙散的視線重新凝聚,她才鬆了口氣,將一樣物件塞進這男人嘴裡。
沈愔下意識含住,新鮮的氧氣長驅直入,將缺氧造成的窒息感驅散得一乾二淨。他這才發現那居然是個潛水瓶的呼吸器,趕緊如獲至寶地吸了兩口,忽又意識到什麼,忙不迭塞回蘇曼卿嘴裡。
蘇曼卿搖了搖頭,長發在洶湧的水流里飄成一把飛散的海藻。她打開水下可用的照明手電筒,白色的光斑出現在甬道盡頭——那裡赫然有條能容一人側身而過的岔道!
沈愔不知岔道里有什麼,但他看明白了蘇曼卿的意思,毫不猶豫地解下一截安全繩,將他和蘇曼卿的腰身死死綁在一起。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就算下地獄,他也甘願捨命同行!
這一段路放在平時並不長,統共不過三五百米,但是當逼仄的甬道被渾濁的水流灌滿後,這區區三五百米立刻成了要人命的鬼門關!
沈愔將自己和蘇曼卿綁在一起實在是個明智之舉,因為蘇小姐雖然智商爆表,體力卻堪堪達到及格線,要她以那副單薄的身板對抗水流衝力顯然有點勉強。沈愔只能一手摳住石壁稜角,一手拽著蘇曼卿,左右開弓的同時還要對抗洶湧的水流,每挪動一步都格外艱難。
有了沈支隊這塊「人肉擋箭牌」,跟在他身後的蘇曼卿反而要輕鬆許多。她每走幾步就把潛水瓶的呼吸器塞到沈愔口中,將救命的氧氣渡入這具疲憊不堪的身軀。
在一次換氣的間隙中,沈愔不由回頭看了她一眼,正好蘇曼卿踮起腳尖,將自己掛在他鼻樑上的一綹長發解下來。兩人的目光在渾濁的水流里相遇,沈愔抬起手,用冰涼的手心在她臉頰上觸碰了下。
蘇滿清想說「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唧唧歪歪的」,可惜眼下場合不對,她被冰冷的水堵了一嘴,實在開不了口,只得作罷。
潛水瓶的氧氣能支撐四十分鐘到一個小時,分攤給兩個人,就是二十分鐘。放在平地上,二十分鐘足夠沈愔兜著四百米的操場上跑二十圈,但是在這條地下礦道中,他緊趕慢趕,也不過堪堪帶著蘇曼卿拐進岔道。
這一段可能是甬道狹窄的緣故,水流變得十分湍急,沈愔將蘇曼卿緊緊護在懷裡,用肩膀和背脊作為緩衝,在石壁上實打實地撞了好幾下。直到被衝出岔道,水流才重新變緩,沈愔忽然發現自己能用腳尖觸到地面,他深吸兩口氣,順勢往下一沉,然後猛地竄上去,只聽「嘩啦」一聲,腦袋居然探出了水面!
——那條岔道連著一條大巷,比一般的礦洞空曠不少,岩壁上釘著錨杆,高度剛好將人吊出水面。沈愔解下安全繩,將自己和蘇曼卿固定在錨杆上,然後把完成使命的潛水瓶丟到一邊,一隻手端端正正地捧住蘇曼卿的臉。
蘇曼卿本以為這小子會說些什麼,誰知沈支隊二話不說,直接俯下頭,柔軟的口腔含住她的嘴唇,舌尖輕輕細細地舔過唇縫。
蘇曼卿:「……」
要不是身上拴著安全繩,她好懸重新紮回水裡。
幸而沈愔還分得清輕重緩急,唇舌稍微品了個滋味,就留戀地放開她:「你怎麼來了?」
蘇曼卿渾身上下被水泡得冰涼,唯有臉皮往外冒著熱氣,正被烤得不自在,聽他這麼問,頓時沒好氣地懟回去:「我不來,眼看你被泡成大肚子□□嗎?」
沈愔:「……」
這比喻真是清奇新穎。
蘇小姐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沈支隊被熱血燒得瀕臨過載的腦袋總算清醒了。他將蘇曼卿冰涼的爪子攥在手心裡,呵了口熱氣,用力搓了搓:「……是神父乾的?」
這一回,蘇曼卿沒跟他對嗆,難得沉默了一瞬。
「……是我疏忽了,」片刻後,她低聲道,「我沒想到神父竟然喪心病狂到這份上……他一早準備了潛水用的氧氣瓶,顯然早有預謀,而我居然沒看出來。」
沈愔聽出她隱而不發的自責和歉疚,不知該怎麼安慰,索性將人一把摁進懷裡。
「跟你沒關係,」他低聲安慰道,「神父會這麼做,誰也沒想到……要不是你,現在被困住的就不止咱們倆人了。」
這男人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黑髮一綹一綹貼著鬢頰,顯得狼狽又脆弱。但他的語氣依然平穩有力、不疾不徐,讓人不由自主地安下心來,仿佛有他在,天大的難題都能解決。
蘇曼卿定了定神,將前因後果簡單敘述了一遍。沈愔不知是什麼毛病,非要將她攬在懷裡,像安撫小流浪貓兒一樣梳理她濕漉漉的長髮。蘇曼卿試著抗爭了幾次,發現這男人完全沒有「從善如流」的意思,只得無奈地隨他去了。
「……水衝進來得太突然,倉促間,我只能開槍逼退神父,然後就過來找你了,」蘇曼卿臉色蒼白,不知是因為體溫流逝的緣故還是怎的,聲音不易察覺地打著顫,「水流太急,警方又忙成一團,估計一時半會兒沒人顧得上他……你們費盡心血布置了那麼久,多半要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