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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這一回,神父的迎賓規格顯然高了許多——明承誨不用再戴著手銬,而是西裝革履地坐在長桌前,領口扎著淺紫的方巾,和桌上深紫的台布相映成輝,白瓷圓盤一字排開,陶藝花瓶里甚至插著兩支露水未乾的薔薇。
白瓷盤裡裝著山珍野味,不論色香味都無可挑剔,也不知神父從哪找來的廚子,水平起碼是五星級的。然而明承誨兩隻手平平整整地摁在桌上,目光連譏帶諷地掠過菜餚,半點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神父款款微笑,神色殷勤態度熱絡,仿佛一天前那「不愉快\」的一幕只是明承誨一廂情願的白日夢:「這是當地特色的菜式,也不知合不合明先生胃口,你不妨嘗嘗看。」
明承誨皮笑肉不笑地一挑眉:「不必了,您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神父不以為忤,大概也知道經過昨天那一遭,明承誨沒脾氣才叫奇怪:「明先生昨晚休息的可好?」
明承誨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用譏誚的眼神和冷嘲的語氣對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寒暄做出了回答。
當然不會好——光看他慘白的臉色、皮脂叢生的面孔和眼底烏青的痕跡,就知道明承誨昨晚睡得不太好。可能是「山寨金沙」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退,他太陽穴時不時揭竿而起,義憤填膺地咆哮一通,明承誨被頭疼得沒脾氣,只能用力摁住額角。
「神父先生有眼睛,看不出來嗎?」他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昨天是金沙,今天是什麼?二乙醯嗎啡,還是□□?」
神父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平放在桌布上。
他們此時坐在巴沙寨小平房的堂屋裡,深山老林里的村寨,哪怕刻意收拾過,條件也好不到哪去,無論斑駁開裂的牆壁還是頭頂磚石裸露的天花都昭顯出硬體條件的惡劣。
但這男人端坐在簡陋的小屋裡,就有本事端著君臨天下的架子,從穿著儀態到談吐笑容都無懈可擊。
「我明白明先生的感受,無論您有什麼需求,我都願盡己所能地彌補,」神父微微嘆了口氣,「但也請您站在我的立場上想想,這麼大一筆生意,稍有不慎就是人財兩空,我格外小心些也不難理解吧?」
明承誨先是對他溫文爾雅地笑了笑,似乎被打動了。
然而神父一個客氣的笑容沒展露到位,只聽「嘩啦」一聲,明承誨猛地拽住台布,用力一抖——連陶藝花瓶帶白瓷圓盤登時如推金山、倒玉柱似的,稀里嘩啦摔了一地。
門外的保鏢理所當然被驚動,「砰」一腳踹開門,烏泱泱地闖進屋裡,槍口猝然亮出,密密麻麻地對準同一個方向。
神父微一皺眉,抬手阻止了保鏢:「……明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明承誨冷笑一聲:「神父先生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來嗎?我不幹了……你愛找誰找誰,這筆生意我不做了!」
他一邊說,一邊根本不給神父解釋的機會,抬腿就往外走。都快到門口了,難以置信的保鏢才回過神,無數雙粗壯的手臂伸過來,想將這個看不清形勢的明氏話事人提溜回來。
神父猛地站起身:「明先生!」
話音未落,誰也沒看清明承誨是怎麼動作的,他仿佛只是一抬手,銀光猝不及防地割裂空氣。下一秒,慘叫聲倉促響起,那堪堪抓住明承誨的保鏢踉蹌退後兩步,捂著手肘的指縫裡赫然滲出一絲血跡!
這一回,神父是結結實實地驚住了:「明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明承誨出手極快,濺出的血跡卻不多,他後退一步,背脊抵住牆角,目光不驚不懼地掃過全場,冷冷落定在神父身上:「神父先生,我知道這裡是你的地盤,為了表示對你的尊敬,我沒要他的命——但你要是以為,我落到你手裡就毫無翻盤的能力,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手指一曲一伸,指尖在空氣中閃過一絲寒光,這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原來是一把薄薄的刀片,長不過半寸,看起來像是醫用的手術刀,能很輕易地藏在皮帶或是衣服夾層里。
一幫荷槍實彈的保鏢都有點傻,這也不難理解,畢竟這麼多年來還沒人敢跟神父叫囂……準確的說不是沒有,而是但凡叫囂過的人,無一例外地餵了狗。
字面意義上的,成了哺乳綱犬科動物的食材。
可此時此地,十幾支槍口齊刷刷地對準明承誨,卻愣是沒人敢扣動扳機。
明承誨用實際行動展示出撂挑子的決心,他視身前的槍口如無物,直接抬腿踹翻一個保鏢,然後趁著所有人沒回過神時飛快一伸手,那保鏢手裡的槍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他手中,看上去簡直像是保鏢誠惶誠恐地雙手奉上一樣。
「神父先生,您有兩條路可以選,」明承誨不慌不忙地說,「要麼讓我離開,我可以當昨天的事沒發生,也不記得自己來過這裡;要麼,你讓你的手下開槍,我當然會變成篩子,但是我敢保證,如果我死在這兒,你也得陪我下地獄!」
如果放在幾分鐘前,在場沒人相信這位公子哥的「厥詞」,可是眼下……十幾名訓練有素的保鏢發現自己居然不敢打這個包票!
正當他們猶疑不決時,一直沉著臉的神父眉心動了動,緊皺的眉頭忽而舒展開,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旋即,他排眾而出,擺手將一幫如臨大敵的保鏢屏退,淡淡地說:「不得無禮!明先生是我的貴客,都給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