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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明承誨這番自白無異於承認了明睿東突然住院是他一手所為!在這場周密的布局裡,從頭到尾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他藏身幕後,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連警方都挑不出錯,背地裡卻玩了一手借刀殺人,利用毒販拆家的手,將自己的親生父親送進加護病房。
難怪這人年紀輕輕就能坐穩明氏的莊,也難怪他有這個魄力和神父合作——連親爹都能下手的人,這世間能讓他畏懼忌憚的東西還真是不多。
蘇曼卿閉了閉眼,將種種五味陳雜的念頭強壓下去,不著痕跡地瞥了神父一眼,見他露出饒有興味的神色,就知道對這位大佬而言,「弒父」絕對不是什麼減分項,保不准明承誨這番不顯山不露水的手段還讓他頗為欣賞。
「——那你這次來,又是為了做什麼?」
明承誨被拷住的雙手不停抽動,手指在空氣中徒勞抓撓著。他難耐地縮了縮脖子,後背不住磨蹭著座椅,要不是動彈不得,多半已經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談、談生意……」
神父壓低聲音:「你是不是條子的線人?」
他毫不拐彎地拋出最重要的問題,仿佛磨了許久的刀猝然亮出,毫無預兆地架上明承誨頸間。然而明總裁對他的質問不屑一顧,沒有焦距的目光定格在虛空中的某一點上,發出令人牙磣的笑聲。
「條子……」他喃喃低語,「條子算什麼?呵呵……」
簡容飛快看一眼手腕上的錶盤:距藥性發作剛好過去五分鐘。
「金沙的藥力發作出來後,會有五分鐘的恍惚期,在這五分鐘裡,不管你問什麼他都會據實回答,」她仿佛向誰解釋似的輕聲道,「等五分鐘過去後,他會陷入深度幻覺和無法自拔的極樂,這時再和他說話,他是完全聽不見的。」
就像為了印證她這番話說得不錯,明承誨難耐地仰起頭,脆弱的咽喉暴露在空氣中,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忽然痴笑著叫了聲:「師父、師父……」
神父低垂眼帘,手掌反覆摩挲著鎦金杖頭,神色難辨喜怒。
簡容試圖從神父臉上看出情緒起伏的痕跡,然而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也許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後天成長環境造就的,神父就像傳說中的「感知神經麻痹」一樣,很少對外界生出情緒反饋。他智商超高,具有極高的犯罪天賦,偏偏又精神扭曲,呈現出典型的「反社會傾向」。最可怕的是,這一切都被深深壓抑在他溫文紳士的外表下,直到他扣下扳機的前一秒,被他盯住的「獵物」或許還沉浸在自己被「深深寵愛」的錯覺中。
簡容猶豫再三,眼看神父自顧自地陷入沉默,只得輕聲道:「……老闆?」
神父突然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簡容:「……」
直到帶門聲傳來,她才從措手不及的懵逼中回過神,借著掠頭髮的動作,用後背和手勢擋住針孔攝像頭,沖蘇曼卿一字一句地做出口型:……過關了?
蘇曼卿一隻手插在衣兜里,沖她連譏帶諷地勾起嘴角,緊跟著走出去。
她本打算直接回房,誰知轉過拐角時,就看到神父站在屋檐下,兩手扶著手杖,抬頭望著遠處的群山——此時正值傍晚,夕陽被暮色逼退,揮灑出最後一片餘暉。那灼灼燃燒的雲霞倒映在神父蒼冷的眼睛裡,竟然如冰川反光一樣冷冽清醒。
蘇曼卿腳步一頓,原地踟躕半秒,還是調轉方向,若無其事地走到近前。
神父頭也不回:「你覺得明承誨可信嗎?」
蘇曼卿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您不是試過了嗎?」
神父沉默片刻,居然搖了搖頭。
「明承誨說得對,任何由藥物控制的喜怒哀樂都是假的,不過是化學合成的虛幻,」他輕聲說,「我不相信被粉末控制的情緒,更不相信藥物作用下的證詞。」
蘇曼卿:「……」
按這個說法,「真相」這玩意兒就是個羅生門,上嘴唇碰一碰下嘴唇,根本沒有唯一解。
「你要是不放心,直接把他弄死完了,」她淡淡地說,「反正是國境線外,找個山旮旯丟進去,神不知鬼不覺。」
神父瞥了她一眼,眼神略略彎下,仿佛寵溺,又像是無奈:「這話也就你會說了。」
蘇曼卿踮起腳尖,像一個旋轉的陀螺,百無禁忌地左搖右晃。
她知道神父喜歡看她做這些親昵的小動作,就像她非常肯定神父不會這麼做:哪怕不考慮整個長三角市場的可觀體量,「明承誨」這個名字就是一塊質量過硬的免死金牌國營——他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中國官方被激怒一定是板上釘釘,這些公職人員倒未必能把神父怎麼樣,只是從此之後,偌大的中國市場也要和神父說拜拜了。
神父揚起下巴,凝注著霞光璀璨的天際,突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來了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蘇曼卿垂落身側的手微微一顫,旋即用力捏緊手指。
「記得,」她低眉順眼,「是您把我從爛泥坑裡拉出來的。」
神父嘴角輕輕一提。
「我記得,那是一個晚上……火光熊熊燃燒,將半邊夜空映照得晚霞一樣,你站在著火的房子前,臉上跳動著火光,那個笑容,實在是美的無法形容。」
第179章 過關(上)
神父轉過身,一隻戴了白手套的右手端起蘇曼卿的下巴,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最後一抹餘霞恰好打在那女孩臉上,灼灼的紅光和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