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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第162章 挑撥(上)
玄阮隱約意識到什麼,一直負隅頑抗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驚恐。
「還有人將小孩的胳膊用繩子繫上,經年累月,皮肉壞死,自然脫落,剩下的就是一副白骨架。小孩用骨架舞水袖,底下看客無數,每每喝彩不斷,歡聲如雷。」
玄阮本就灰敗的臉色簡直比死人還難看。
蘇曼卿笑吟吟地,用冰冷的匕首尖拍了拍玄阮的臉:「玄阮先生,你是想揮水袖,還是耍猴戲?」
神父邁著悠閒從容的步子,不疾不徐地下了竹樓。他仿佛在自家後花園裡閒逛,悠哉悠哉地踩過滿地血跡,恰好一陣山風從山林深處拂來,原本是飽含水汽清新溫潤的氣味,誰知中途被硝煙和鮮血橫插一槓,鐵鏽味長驅直入,嗆得人連連作嘔。
神父卻似陶醉在這血腥味濃重的晚風中,愜意地揚起下巴,抬手摘掉垂落金鍊的鏡片。沒了鏡框的遮擋,他的面龐無遮無攔地暴露在最後一抹夕暉中,那幾乎灼灼燃燒的霞光飛流直下,給他勾了個令人不敢逼視的邊,從側臉的角度看過去,不知是巧合還是意外,居然和沈愔惟妙惟肖地貼合在一起。
或者說,惟妙惟肖地酷似另一個人——夏楨。
當然,相似也分「程度」,如果說沈支隊是「未若柳絮因風起」,那這位連「撒鹽空中」都夠不上,只能算作「石灰刷子漫天飛」。
晚風拂動神父過膝的風衣衣擺,也掀起葛欣的長髮。她覷著周圍沒人,小碎步走上前,又不敢離得太近,離著還有三步遠就站住腳,低聲問道:「老闆,為什麼把玄阮交給Athena?」
神父沒睜眼,似乎還沉醉在溫潤的晚風中:「你們用了種種手段都不能讓玄阮開口,讓她試試又如何?」
葛欣眼神陰冷,半晌,聲音壓得極低:「你忘了當初花山鎮的事了嗎?」
神父倏爾睜眼,目光凝聚,利如針尖。
「您一早把花山鎮當成棄子,丟了也不可惜,但警察怎麼就那麼湊巧,剛好趕在那個時候到了?」葛欣壓抑著滿心怨毒,將見血封喉的汁液包裹在甜美如蜜糖的字句里,不緊不慢地流淌而出,「還有,那姓沈的小子頭一回來,怎麼就知道那牢室底下藏了逃生的暗道?就算咱們自己人,知道的也不多呢!」
神父重新眯上眼,仿佛一頭正在享受日光浴的猛獸:「Judith。」
一直沒吭聲的簡容上前兩步:「老闆。」
神父微眯著眼:「你怎麼看?」
「Mary的猜測有道理,」簡容先簡明扼要地奠定基調,然後迎著葛欣欣喜的目光,不高不低地加了一句,「所有知道密道存在的人都有嫌疑。」
葛欣得意又竊喜的臉色登時一變,怒道:「你這是替她開脫!誰不知道,Athena對那姓沈的小子態度不一般?當初在工廠里,要不是她攔著,那姓沈的小子骨灰都涼了,哪能跑出來壞老闆的好事!」
她幾次三番提到沈愔,神父雲淡風輕的臉色猶如被風吹開的水面,起了極細微的變化——他不知是想起當初花山鎮被挾持的經歷,還是「沈愔」這個名字本身就像一根刺,每提起一次就往心頭軟肉里楔深一分。
總之,他的臉色顯而易見地冷下來,眼角微微繃緊,一字一頓:「是、嗎?」
葛欣從他漠然的話音里嗅到某種不祥的氣味,訕訕住了口。她像個被豢養的小動物,雖然養尊處優,還沒完全失去野性的本能,隱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卻不知道錯哪了,因此戰戰兢兢,惶惑不安:「老、老闆……」
神父冷冷打斷她:「Judith!」
簡容近乎憐憫地瞥了葛欣一眼,不動聲色地說:「沈支隊確實是難得的人才,冷靜、周密、謹小慎微,而且對案件有著出色的洞察力……否則,他也沒本事從您手裡逃過這麼多回。」
神父垂下眼皮,戴著白手套的手指在鎦金手杖上點了點:「你覺得,Athena會被他誘惑嗎?」
簡容抬手撥開一綹被風吹亂的髮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別說Athena,遇上這種男人,就連我都有點把持不住。」
神父嘲弄地勾起嘴角,不辨喜怒:「是嗎?」
「一個無論何時都能保持鎮定、條分縷析,性格強硬而又不容置疑,冷靜克制到近乎禁慾的男人,他對女人的誘惑力,遠超您的想像,」簡容掩嘴輕笑,「越是這樣的男人,越能激起女人的征服欲——想看著他在你的床上輾轉□□,跪在你的腳下親吻腳趾,比任何嘉獎讚許都更加讓人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在她說話時,葛欣一直偷偷打量神父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簡容每說出一個字,神父的臉色就緩和一分,等她一番話說完,神父隱而不發的冷戾已經收斂得一滴不剩,嘴角甚至略略勾起,浮現出一抹和煦如春風的笑意。
「……Athena不是家養的貓狗,她是一頭母狼,狩獵是她的天性,」簡容輕聲說,「任何一個長著獠牙和利爪的女人都會渴望征服這樣的男人,我是這樣,Athena也不例外。」
神父微笑著嘆了口氣,談論起蘇曼卿的語氣就像談論著一個優秀又叛逆的女兒,既為她耀眼的光芒感到驕傲,又對她肆意妄為的脾氣頭痛萬分:「唉,Athena就是這樣,流落在外這麼多年,性子都養野了……她眼光不錯,可惜選錯了人,像這樣的男人,要麼成為盟友,要麼徹底毀滅,沒有第三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