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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拜您所賜,那枚炸彈……呵呵,可是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直到今天,我依然背著它們,」蘇曼卿微笑著說,「每次看到它們,我都會想起,您曾經對我的『盛情款待』,然後我就會克制不住地想,要怎樣才能回報您的這份厚禮?」
說到最後一句,她幾乎一字一頓,每個字的尾音都稍稍咬重,帶著說不出的冷意。仿佛被一根強心針不由分說地推進去,玄阮驀地掙紮起來,瘋狂而又不顧一切,兩個精悍的保鏢幾乎壓不住,差點被他掙脫出去。
蘇曼卿看著他的目光就像看著什麼髒東西,款款站起身,詢問似的看向神父:「一條喪家犬而已,有必要留著他嗎?」
神父看著玄阮的眼神就像看著一條皮包骨的老狗,說不出是憐憫還是厭憎:「他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
蘇曼卿略感詫異地挑起半邊眉梢。
「玄阮先生確實很有手腕,連跟了我十幾年的藥劑師都被你買通,不過那又怎樣?那人的下場你應該聽說了,所有的知情人也再不能開口了,你苦心綢繆,到頭來不過是白費功夫,」神父一邊說,一邊緩步走到近前,鎦金拐杖點著地板,發出有規律的節奏,「不過,你也不是完全沒用——至少,幫我填補了配方上一個非常致命的漏洞。」
他轉過頭,迎上蘇曼卿不解的眼神,於是笑了笑,簡單解釋道:「之前的化合過程太複雜,成本也十分高昂,一不留神就會發生毀滅性的事故……他手裡有改善過的配方,大大簡化了提純過程,安全性能也有所提升。」
蘇曼卿恍然大悟。
「金沙」不是一般的「貨」,而是完全人工合成的新型芬太尼毒品,其化學分子式和提純過程極其複雜,直到現在蘇曼卿也沒完全看懂她從郭莉骨灰盒裡取回的配方紙。
玄阮雖然日漸勢微,但他畢竟曾是西南毒市的第一把交椅,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手下有能耐的藥劑師不計其數,有些甚至是高薪聘請來的專業人士。對配方進行適當改良,從而使其打到「投產」的標準,的確不是什麼難事。
「那就問他要出配方好了,」蘇曼卿用「這個包子是茴香餡」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很困難嗎?」
神父搖搖頭,像是聽到極寵愛的孩子說了句傻瓜,既無奈又頭疼。旁邊的葛欣卻沒這麼好的涵養,冷笑一聲:「你說得輕巧……要是能問,老闆早問出來了,還用得著你說風涼話?」
蘇曼卿歪了歪頭,沖押著玄阮的黑衣殺手打了個手勢。殺手覷了神父一眼,見他沒有反對,於是取出塞在玄阮口中的麻核。
玄阮一串污言穢語不分彼此地堵在喉嚨口,正艱難地排出子丑寅卯,蘇曼卿卻在這時偏了偏臉,沖他嫣然一笑:「玄阮先生,你交出改良配方,咱倆之間的帳就當一筆勾銷,如何?」
玄阮費勁地抽動咽喉,終於將一句模糊的痛罵糊在這女孩臉上:「你……做夢?」
蘇曼卿非但沒惱火,反而笑得越發歡暢,似乎早料到這男人會是這個反應。她站起身,回頭沖神父彎了彎眼角:「給我一個小時。」
神父有些詫異:「一個小時就夠了?」
蘇曼卿回了他一個詭秘又殘忍的微笑。
神父一隻手摁在她肩膀上,略微用力地壓了壓,然後頭也不回地下了竹樓。葛欣雖然滿面不甘,終究不敢違背那個神一般的存在,只得恨恨咬住嘴角,和簡容一前一後地跟上去。
等一干黑衣殺手魚貫退場後,蘇曼卿背手身後,溜達著走到玄阮跟前,微微俯下身。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似笑非笑,用打量老狗的目光打量著昔日的毒梟頭目。
玄阮惡狠狠地咬住腮幫:「你別做夢了!交出配方?哼,想都別想!早知道,我當初真該一顆炸彈炸得你屍骨無存。」
他準備了一連串污言穢語,正待機關槍似的噴在蘇曼卿臉上,剛開了個頭,就被一道乍起的寒光堵了回去。
「您當年沒下手,現在放馬後炮,有意思嗎?」蘇曼卿悠悠地說,她似乎也不指望這老小子回答,從腰間拔出一把極小巧的匕首。刀柄嵌了嫣紅瑪瑙,中間留出凹槽,正好卡住一個女孩的手掌。刃尖呈現出奇異的彎弧狀,像毒蛇吞吐的信子,刀鋒薄而鋒利,反射著夕暉,一道流光飛快滑過刀身,消彌在刃尖。
「這是我十八歲那年的生日禮物,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流光,」蘇曼卿將匕首在玄阮面前晃了晃,「是不是很美?」
冷森森的刀鋒從眼前拖過,刃尖的寒氣幾乎透入眼眶。男人乾癟的喉嚨僵硬滑動了下,像是被誰掐住脖子,話音戛然而止。
比刀鋒更冷的是蘇曼卿的眼神,只聽她笑語嫣然地說:「玄阮先生博聞廣識,想必聽說過『采生折枝』吧?」
玄阮是東南亞混血,雖然長了一副和華人一般無二的面貌,卻沒怎麼在國內待過。聞言,他果然露出一派貨真價實的茫然:「折、折………」
「那是解放前的把戲,據說有人販子把小孩拐走,讓他們沿街賣藝賺錢,又擔心被小孩父母認出揭發,於是想出種種點子,將小孩弄得面目全非,就是親爹親媽面對面站著也未必認得出,」蘇曼卿微笑著說,「那手段啊……嘖嘖,聽說有一種做法是在小孩身上潑開水,等一身皮肉潰爛後,再將猴皮、狗皮貼在身上。要是小孩運氣好,僥倖活下來,那一身皮毛就和潰爛的皮肉長在一起,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