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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頁

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蘇曼卿果然一頓:「還有什麼事?」

    沈愔無論握刀還是握槍都巋然不動的手指被自己捏得發青,每一個字都咬得格外重:「……我會去找你的!」

    耳麥對面,蘇曼卿收起望遠鏡,扣住耳麥的指尖微微發顫。

    「我答應過你,會接你回家,這個承諾,我一直記得,」沈愔低聲道,「你……照顧好自己,等我!」

    沒人知道沈愔這句承諾有多少分量,輕飄飄的兩個字眼循著電流傳入蘇曼卿耳中,一瞬間落地生根,龐大的根系扎入血肉,繼而摧枯拉朽,在那塵封的心弦上激出一記聲嘶力竭的嘶鳴。

    「好,」蘇曼卿微乎其微地笑了下,「我等你。」

    而後,她不等沈愔回話,徑直摘下耳麥,從窗口丟出去——那重於泰山又悄無聲息的兩個字,便隨著分崩離析的電子儀器,消散在呼嘯來去的晨風中。

    天邊曉光乍現,長夜終於過去了。

    (第四卷完)

    第156章 揭底(上)

    花山鎮是接連三年的致富模範村,雖然地處山村,交通封閉,卻因為山清水秀、風景秀麗,吸引了不少外地遊客。

    誰也沒想到,這「山清水秀」的背後居然藏著一個秘密的「地下製毒工廠」!

    沈愔一直以為,秦思遠是被毒梟脅迫,可當他看到警方支援的一刻,才意識到自己被忽悠了——什麼被毒梟脅迫?什麼老父親為了兒子安危做出的無奈妥協?這特麼從一開始就是姓秦的設計好的,所有的示弱和狼狽都是為了降低毒梟的防備,從而將計就計,好在最後關頭給毒梟反殺一擊!

    被忽悠了一把的沈支隊心情很不好,回市區的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裡,任由急救人員替他處理額頭和手腳上的擦傷。他身上裹著不知是誰的軍綠色大衣,烏黑的頭髮被汗水打透,一綹一綹貼著鬢邊,襯得臉色越發雪白。然而那對眼珠卻是對比分明的黑,簡直像是兩丸分明清透的黑水晶。

    他不說話也不質問,就那麼一聲不吭地坐在那兒,安靜的像一尊人形雕塑。正在輸液的秦思遠沒來由一陣心虛,有氣無力地沒話找話:「你……就沒什麼話想問嗎?」

    沈愔奔波大半宿,連飢帶渴,嘴唇已經裂出血跡。他沖醫務人員打了個手勢,那小姑娘極有眼力見地取過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餵到他嘴邊。沈愔就著她的手,一口氣灌下去大半瓶,然後愜意地喘了口氣。

    他將秦思遠塞給他的微型藍牙耳麥握在手心裡,珍惜地把玩片刻,連譏帶諷地提起嘴角:「問什麼?問您怎麼將計就計,反擺了毒梟一道,還是您未雨綢繆,策反了毒梟身邊的第二號人物,從背後反捅他一刀?」

    秦思遠:「……」

    縱然他在官場打滾多年,膽色和臉皮都歷練得非同一般,被沈支隊一通亂刀戳中痛腳,老臉依然忍不住一紅。

    這一路都是山道,救護車開起來顛簸得很,沈愔唯恐一不小心將那寶貝耳麥弄丟了,於是問急救人員要了一塊乾淨的手帕,將耳麥小心包起,十分謹慎地藏在襯衣內兜里。

    「我只有一個問題,」沈愔看也不看秦思遠幾乎順著皺紋滿溢而出的心虛和愧疚,淡淡地問,「你是怎麼聯繫上她的?」

    不用他刻意說明,秦思遠也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臉上的神色越發難以形容。

    好半天,這聲名遠播的X省公安廳廳長的最後一絲心防在沈愔波瀾不驚的注視中寸寸剝落,終於放棄了「負隅頑抗」的心思,長嘆一口氣:「不是我聯繫她……是她主動聯繫我的!」

    沈愔倏爾抬起眼皮,那一眼簡直如剔骨利刀一般,要將秦思遠扒皮剜肉,再在骨頭上劃刻兩道。

    即便以秦思遠的城府,有那麼一瞬間,也被他看得渾身冒冷汗。

    「……她是在兩個禮拜前主動聯繫我的,我們聯絡的第一條訊息只有八個字——將計就計,暗度陳倉!」秦思遠仰頭看著急救車的頂部,從胸腔深處長出一口氣,「那時我就猜到,毒販是打算利用紹偉做文章,而她那條訊息的意思,是讓我順著毒梟的布局將計就計,順藤摸瓜到老巢,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沈愔摁了摁胸口衣兜處,語氣和往日裡一樣四平八穩,乍一聽根本想像不出,這位正琢磨著怎麼將姓秦的老不死的扒皮抽筋:「您早有準備,除了和她聯絡的耳麥,應該也有別的安排吧?」

    他的語氣和神態都毫無異樣,秦思遠卻無端覺得後腦發涼,總懷疑這小子不在平靜中爆發,就在平靜中瘋狂——保不准什麼時候暴起發難,直接捅他一刀。

    「她很謹慎,每次通信都不肯直說,非得兜十七八個彎子,」秦思遠嘆了口氣,「她跟我合作,幫我救出紹偉,條件只有一個。」

    他話音刻意一頓,仔細打量沈愔的表情,就見這位前市局正處級支隊長用冰冷漠然的眼神傳遞出「你愛說不說不說拉倒」的意味。

    秦思遠被他冰冷銳利的目光堵得胸口一噎,悻悻道:「她要我保證,一定會替你翻案,洗刷冤情!」

    此時天光逐漸亮起,夜色雖然負隅頑抗,終究在曙光的長驅直入下節節敗退,終至潰不成軍。沈愔只覺得那點微光從天際一路灼灼燃燒到眼前,在視網膜上燒出一個濃墨重彩的輪廓。

    他似乎想說什麼,又覺得那人不在眼前,說給外人聽也沒什麼意思,只好將那個剪影萬分珍重地捧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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