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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葛欣驀地意識到什麼,略帶倉皇地看了神父一眼,神父卻和秦思遠一樣,壓根不理會她,而是饒有興味地盯著秦廳:「你是說,我故意針對那姓沈的警察?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人民警察雖然經常研究嫌疑人的作案心理,可總有些超出正常範疇的變態想法,是我們沒法揣摩的,」自從發現丁紹偉已經脫出神父的掌控,秦思遠的底氣一下足了,說話也沒了顧慮,連譏誚帶嘲諷,就像小刀片一樣,只管往人痛處戳,「你要是想對付小沈,當初在廢棄工廠就能動手,可你偏偏沒這麼做……等他成了『在逃嫌犯』,被警方通力追捕,你又在暗處下黑手——神父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前後矛盾,毫無邏輯可言嗎?這可不像你的做派啊。」
神父將滑落鼻樑的金邊眼鏡往上推了推,神色漠然。似乎是察覺到秦思遠在玩心理戰的一瞬間,他就自動開啟了某種「防禦機制」,所有會干擾正常思維的情緒波動都被關在一道透明的玻璃閘門裡,他冷眼旁觀著它們跳腳叫囂、揭竿而起,卻產生不出任何共鳴。
「你說得對,被姓沈的警察救走人質,是我輸了一籌,但幸好,我的籌碼不止那姓丁的小子一個,」神父雙手扶著鎦金手杖,一襲長及膝蓋的黑風衣包裹著修長的身形,風度翩翩地欠了欠身,「我知道這裡遲早會暴露在警方視線中,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秦廳,看來得有勞你親自送我們一程了。」
他不去看秦思遠是什麼反應,自顧自地轉過身——這是一個談話中止的信號,兩邊的黑衣人登時會意,精悍的手臂猶如帶毒的藤蔓,齊刷刷地撲向秦思遠。
而變故,就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神父不知是天生,還是後天通過某種方式矯正的,每一步的距離都大差不差,要是用捲尺測量,會發現距離誤差絕不超過兩毫米。然而在他轉身的一瞬,邁出去的腳步突然被什麼絆住,緊接著,一股巨力自下而上襲來,將他整個人往地上拽去!
電光火石間,神父的反應堪稱迅速,他用另一條腿撐住重心,拇指不知扳動哪處機關,只聽「咔嚓」一下輕響,手杖末端探出一截尖利的利器,照准纏住腳踝的「異物」,狠狠刺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在兔起鵠躍間,兩旁的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強光突然炸開在偌大的祠堂里。所有人的視網膜猝不及防地遭受到強光洗禮,足足有兩三秒的光景,視野中一片茫然的空白,居然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兩三秒的光景,放在普通人不過是眨眨眼皮,但在訓練有素的職業警察,已經足夠反轉局勢。
當空白的眩暈感過去後,所有人震驚地發現,神父用身體擋在重傷的秦思遠身前,他從不離身的鎦金手杖飛出五六米開外,頸間架著一截雪亮的摺疊軍刀,薄而銳利的刀鋒正抵著脖頸上一根突突跳動的血管。
神父似乎想扭過頭,然而他剛一動,刀鋒便毫不留情地往裡一收。鋒利的刀尖在皮肉上拖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他卻像是沒有痛感,嘴角微乎其微地勾起,突然難以遏制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他身後的男人頂著一張焦黃披血的麵皮,握刀的手穩如磐石,那分明是一副陌生的面孔,說話的聲線和語氣卻再耳熟不過:「很好笑嗎?」
秦思遠眼神微亮,嘴唇動了動,做出某無聲的口型——小沈!
神父好不容易止住笑聲,抬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淚花。他絲毫不顧及頸間抵著的刀鋒,無奈地搖了搖頭:「前一秒,我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後一秒,我就被你猝起發難、反殺翻盤……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沈警官?」
沈愔沉默片刻,大概是覺得臉皮上糊了滿把的人造血漿十分不舒服,用力眨了眨眼。但他不敢揭下臉上的偽裝,因為手裡的毒梟頭目既是他翻盤的底牌,也是一個十分不穩定的不定時炸彈。
時間倒退回一個小時前。
當越野摩托撕裂夜色、呼嘯著開進山村時,沈愔和彭大哥已經摸到祠堂後門——說是後門,鐵鎖和鎖鏈鏽跡斑斑,不知多久沒打開過。哪怕沈隊是個溜門撬鎖的高手,也不可能憑蠻力將生鏽的鎖鏈徒手拆下。
「只能翻牆了……」沈愔抬頭看了眼足有三四米高的青石磚牆,再和自己的彈跳能力做了個對比,不得不泄氣地承認,這個確實有點強人所難,「我去找找看附近有沒有能墊腳的東西,你……」
他話音未落,彭大哥已經縱身而起,他一身敦實的五花膘,行動間像一團搖曳生姿的肉球,身手卻出奇的矯健靈敏,大肉球仿佛脫離了地心引力,一骨碌「滾」上牆頭。他蹲在三四米高的牆頭,借著茂密的樹杈遮擋住身形,居高臨下地張望片刻,然後拋下一卷安全繩:「沈隊,綁好了,我拉你上來。」
沈愔:「……」
等他救出丁紹偉、成功洗脫污名後,一定要抽個時間去趟東海市,再和顧琢好好談談——他到底是用什麼手段將這麼多身懷絕技的奇人異士搜羅起來,還能排兵布陣如臂指使?
可惜眼下情況緊急,慘遭打擊的沈支隊沒工夫考慮這麼多,一把抓住晃晃悠悠的安全繩,三下五除二攀上牆頭,借著地利的優勢將不大的後院收入眼中。
這個「周氏宗祠」似乎是神父在花山鎮落腳的據點,院裡少不了巡邏的打手。只是後院有厚重高大的院牆擋著,唯一的後門又被鎖死了,外人輕易進不來,因此看守並不嚴密,總共不過三四個黑衣人,一邊躲在角落裡抽菸提神,一邊隨口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