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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明先生說的是,今天確實是我莽撞了,」沈愔彬彬有禮地一點頭,「只是我不明白,您是西山市政/府的座上貴賓,為什麼要幫我?」
明承誨言簡意賅地答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沈愔夾緊眉心,心頭隱約浮起一個揣測:「誰托你的?」
明承誨沒有隱瞞的意思,無聲彎下眼角——不知是不是沈愔想多了,總覺得那一瞬間,他的神色無端柔和了八度。
「我有一個一言難盡的父親,他從沒把我當兒子看,我小時候是由老師照顧長大的,」明承誨忽然將話題拐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在沈愔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揭開了底牌,「我的老師姓顧,單名一個琢字,沈警官應該不陌生吧。」
沈愔:「……」
雖然早有揣測,但是預感被證實的瞬間,沈支隊依然沉默了……不知該說什麼好。
三個多月前,顧琢離開西山市,特意留下一張名片,並且叮囑沈愔有什麼要幫忙的可以隨時聯繫他。沈支隊當時雖然收下了名片,實際上並沒往心裡去。
理由很簡單,要是事情真的棘手到連自己這個市局正處級支隊長都應付不來,顧琢一介大學教授,怎麼可能幫上忙?
及至變故迭出,他迫不得已打通了這個電話,也只是抱了「萬一」的希望,並沒真的指望顧琢能有法子——他做夢也沒想到,這聊勝於無的一著「閒手」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場。更沒想到,顧琢這個「普通的大學教授」身上居然牽了這麼多線,看似不起眼,卻交織成一條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從不見底的深淵中生生託了起來。
沈愔怎麼想怎麼不可思議,忍不住試探道:「就因為這個?」
明承誨瞥了他一眼,折回沙發上坐下。
這應該是個招待普通貴賓用的小型休息室,茶几上擺著茶水。明承誨倒出一杯,放在鼻下聞了聞,眼角露出不動聲色的嫌棄。
「我師父視沈警官為莫逆之交,聽說您出了事,十分擔心。既然他對您信任有加,那麼我也願意相信,沈警官的確是清白無辜的,」他用劣質茶水將就著潤了潤喉嚨,淡淡地說,「師傅本想親自跑一趟,只是臨時出了點意外,不方便立刻動身。正好我要過來,他就交代了我,一定要儘量確保沈警官的安危。」
饒是沈愔冷靜自持,輕易不會受外物影響,有那麼一時片刻,還是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來。
他和顧琢不過是三個多月前匆匆見過一面,話都沒說上幾句——大部分還是在審訊室里針鋒相對,實在不敢當「莫逆」二字。他沒想到顧琢非但認下了這個朋友,還當真上了心,甚至派出得意門生,不遠萬里趕來西山市。
沈愔將心頭百般翻湧的情緒壓了壓,略帶關切地問道:「我方便問下,顧教授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電光火石間,他仿佛看到明承誨眼角抽動了下,但是緊接著,這男人已經恢復平靜,那一瞬的反應稍縱即逝,快到沈愔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也沒什麼大事,」明承誨的語氣怎麼聽怎麼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不過是我師妹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發現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沈愔:「……」
他反應了好幾秒才隱約想明白,明董事長口中的「師妹」應該就是當初顧琢手機備忘錄里的「小因因」。
不到五分鐘的光景,沈支隊再次沉默了,不過這一回是因為無言以對。
明承大約跟這個「小因因」不太對付,飛快地轉開話題:「我方便打聽下,沈支隊到底是為什麼來這兒嗎?」
沈愔有些猶豫。
一方面,出於公安人員最基本的保密意識,他不是很想把尚未明朗的案件內情透露給「編外人員」。但是另一方面,明承誨剛剛幫了他一個大忙——尤其沈愔還背著「在逃嫌犯」的嫌疑。人家對他這般信任,他卻對人百般提防,什麼消息都藏著掖著,總覺得有點……不大地道。
沈愔沉吟半晌,挑沒那麼敏感的部分掐頭去尾:「我的同事被毒販綁走了,我正在追查他的下落。一個……朋友給了我這個地址,我覺得可能有線索,就跟著追了過來。」
明承誨大約通過台面下的渠道聽說了「西山市局刑偵警察被毒梟綁架」的事,沒窮追不放,只是涼涼地問道:「沈警官不會以為毒販把你那位同事扣在這裡了吧?」
有那麼一瞬間,沈愔其實很想懟一句「是你腦子不好還是我腦子不好」,不過看在這位方才出手相助的份,忍住了。
「這半個多月來,警方一直在追查我朋友的下落,卻一無所獲,」他沉聲道,「西山市常住人口和流動人口加起來不下千萬,想要在這麼大規模的城市裡找出一個被隱藏的人質,無異於大海撈針。」
明承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默認了沈愔的說法。
「但我不認為毒販會把我朋友藏在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這麼重要的人質,幾乎能同時影響本省商警兩界,換了我也得把人藏在一個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才放心,」沈愔語速飛快地說,「這個『地方』一定會從他日常的言行舉止中露出端倪……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那根『線頭』。」
明承誨將一杯劣質茶水喝下小半,指節在白瓷茶杯上碰了碰,直到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認,顧琢會和這位沈警官產生「友情」,確實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