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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頁

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就見神父抬起左手,又比了個「請」的手勢:「再為您介紹下,這位是白皇后——Mary。」

    輕盈的腳步聲不緊不慢響起,女孩嬌小的身影從神父背後的陰影里緩緩踱出。她抬起那張粉雕玉琢的面孔,沖沈愔彎了彎眼角:「沈警官,又見面了。」

    楊鐵誠看著她的眼神活像見了鬼,沈愔卻神色漠然,既沒露出驚訝,也不顯得憤怒:「你父親三天前下葬了……葛欣。」

    嬌柔無邪的少女歪了歪頭,笑得毫無陰霾:「是嗎?葬了就葬了吧,反正人活一世,誰沒有入土為安的時候?早點下去,還能早點投胎。」

    沈愔:「……」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不知名字還是代號「神父」的傢伙不是傳銷組織頭目,他就是個妥妥的□□領袖!

    葛欣兀自歪著頭,這個動作充滿了少女氣,和她二十出頭的年輕面龐相得益彰。沈愔不禁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目光掠過這姑娘的臉,似乎在思量她表面的「天真無邪」背後藏著怎樣一副心腸。

    她在提到自己父親時,既無愧疚也不悲傷,甚至還能若無其事地開玩笑,好像那個被她親手毒死的男人只是個無關痛癢的路人甲。

    有那麼一瞬間,沈愔覺得自己好像隱隱觸碰到那個世界——那個自成一格,看不到也摸不著,卻將夏懷真……蘇曼卿與現實世界隔離開的空間。

    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將她拉回人世。

    神父垂下眼,兩隻手交疊著扶在鎦金手杖上:「你們怎麼看?」

    葛欣掠了掠鬢髮,嫣然微笑:「話都說到這份上,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一了百了。」

    她穿著一身淺粉色的小香風蕾絲無袖連衣裙,搭一件白色雪紡開衫,臉上畫了精緻的淡妝,玉石般的雙手自然垂落,交疊擺在身前。

    這是一個十分自然又儀態萬方的站姿,換個幕景就能直接客串雜誌封面。然而她仔細描摹過的眼睛裡閃爍著難以形容的光,說到「一了百了」時刻意咬重了字音,鮮紅豐潤的嘴唇下露出細白的牙齒,仿佛傳說故事裡披著人皮、磨牙吮血的怪物。

    沈愔扶著牆壁,一隻手摁住肋下傷口,眼神平靜而毫無波瀾,就像沒聽懂葛欣那句「一了百了」在暗示什麼。

    神父維持著垂目沉吟的神情,拇指貼著杖頭的鎦金玫瑰花紋不住摩挲:「Athena,你怎麼看?」

    葛欣看向蘇曼卿,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不甘。

    蘇曼卿饒有興味地勾起嘴角。

    「他是市局刑偵口正支隊長,根正苗紅的烈士遺孤,和市局副局長、本市首富,甚至省公安廳廳長都有交情,」她不疾不徐地說,「要是市局的兩個正支隊長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警方一定不肯善罷甘休,雖然不至於沒法處理……總是比較麻煩。」

    神父十分紳士地偏過頭,做出專注聆聽的神色:「那你的意思呢?」

    蘇曼卿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勾了勾手指,一把□□立刻被畢恭畢敬地放進她手心裡。

    ——雖然相距十來步,沈愔還是一眼認出,那是他自己的配槍。

    「我早說過,殺人是最笨的方法,能不髒手還是不髒手的好,」蘇曼卿輕車駕熟地退下彈夾,確認無誤後又重新推回,槍口驀地舉起,對準了沈愔,「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神父摸了摸下巴:「願聞其詳。」

    ——回應他的是一記槍響。

    子彈帶著熾烈的溫度,呼嘯著撕開空氣,血花猝然炸起。沈愔猛地回過頭,只見楊鐵誠眉心平白多了一個血窟窿,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緩緩滑落地上。

    沈愔終於變了臉色,貨真價實的驚怒飛快閃現:「夏懷真!」

    「沈支隊,你叫錯人了,」蘇曼卿將□□扔在地上,再一次攤開手掌,「記住了,我的名字是……Athena。」

    她身後的保鏢正要把槍放進她手心裡,卻被神父攔住了。這聲名昭著的毒梟親自取過槍,又握著她的手,一根根合攏手指。

    「我最喜歡看你這樣,」他低下頭,嘴唇若有似無地蹭過女孩耳廓,情人般地低語道,「這才是我的小女孩。」

    他的手指在蘇曼卿手背上留戀地徘徊片刻,旋即放開。下一秒,槍聲驟響,沈愔像是被誰推了一把,踉蹌後退兩步,雙手在空氣中徒勞地抓握過,終於無以為繼地癱倒在地。

    徹底陷入黑暗前,他聽到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就像夏懷真無數次在噩夢中聽到的那樣,遊刃有餘、從容不迫,款款走到他跟前。

    「沈警官,」那女孩低頭端詳他的臉,留戀又繾綣地做出飛吻的手勢,「再見了……」

    而後她站起身,在沈愔逐漸黑下去的視野中,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白皇后」對應撲克牌中的方片皇后,原型為英格蘭女王瑪麗二世。其父詹姆斯二世因在國內堅持恢復羅馬天主教,於1699年底被英格蘭人廢除。身為新教徒的瑪麗靠著光榮革命而登上王位,和書中女角色的身世有著微妙的相似處~

    第106章 栽贓(上)

    中槍的一瞬間,沈愔其實有很多話想說。

    他想抓著那女孩,告訴她,不要回到地獄,不要回到魔鬼身邊。

    他想質問她,你忘了你的老師是怎麼死的嗎?忘了他叮囑過你什麼嗎?

    他甚至想起那個短暫又美好的午後,溫暖的陽光從巨大的玻璃窗透入,在地板上打出暈黃的光澤。那軟糖一樣甜美的女孩伏在他膝頭,拿著一本小說作掩護,睡得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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