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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許舒榮微一皺眉,心生疑慮:「這麼晚還有客人?」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葛欣沒在意,細聲細氣地說,「我記得我父親當時似乎很憤怒,說了句『西山市局不是你的地盤嗎?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那男人陰惻惻地回了句『誰讓你那麼無能,連個小丫頭都搞不定,由著她把事情捅開……現在事情鬧大了,連省廳都被驚動,市局又不是我的一言堂,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的!』」
許舒榮倒抽一口涼氣,雞皮疙瘩冒了一身。
雖然葛欣只偷聽到這兩句,泄露的信息卻十分豐富:比如,這個和葛長春深夜密會的男人十有八九是潛伏在市局的「內鬼」,並且曾不止一次的向茂林製藥暗中傳遞消息。
那一刻,小許警官渾身戰慄,問了一個正常人都知道追問的問題:「那人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
然而葛欣遲疑了一瞬,咬著嘴角搖了搖頭:「我是從門縫往外偷看的,沒瞧見那人正臉……而且當時光線太暗,實在認不出。」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許舒榮還是有些泄氣。
葛欣歪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又道:「不過,我記得那人的聲音,如果再聽到,一定能認出來。」
小許警官剛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滿懷期待地看向審訊室外——
隔著一道單面玻璃,沈愔的聲音透過藍牙耳麥沉穩有力地傳來:「……沒用的。」
許舒榮一愣:「為什麼?」
「就算她能認出那男人的聲音,也不能作為呈堂證供。何況,你要她怎麼認人?把市局上下所有人集合起來,讓她挨個聽一遍嗎?」沈愔的語氣堅冰一樣冷銳,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就算羅局和趙副局同意了,省廳調查組也不會採信她的證詞的。」
許舒榮雀躍的心情登時跌落了谷底。
「不過,葛欣的證詞至少說明了一件事,」沈愔的語氣依然不疾不徐,每個字都格外清晰,「葛長春的死確實是市局內部人所為——他見過那個『內鬼』,這也為他招來殺身之禍。」
許舒榮隱約意識到什麼,手指神經質地攥在一起。
「……這就意味著,葛長春的藥十有八九是在市局內部動的手腳,幕後黑手不僅知道葛長春有青黴素過敏的病史,還和市局內部的人接觸過,」沈愔飛快說完,餘光順勢瞥向丁紹偉,「你那邊查得怎麼樣?」
說起正事,丁大少爺是絕對不敢和沈隊嬉皮笑臉的:「葛長春的主治醫生姓劉,叫劉波。小於把這人查了個底朝天,連社會關係、親戚朋友、經濟狀況也沒放過,還是一無所獲。」
沈愔沉吟片刻:「那劉波的同事呢?有沒有人接觸過葛長春的病例?」
「劉波是在私家醫院工作,管理要比公立醫院嚴格得多,對病人信息的保密性尤其重視……不過,如果是私交比較好的同事,以有心算無心,未必拿不到葛長春的病歷,」丁紹偉低聲說,「只是這樣一來,排查範圍就寬泛了許多,而且這案子現在移交給了省廳,咱們私底下調查會不會……」
沈愔十分流暢地打斷他:「沒關係,秦廳知道的。」
丁紹偉:「……」
那一刻,丁大少爺表情近乎猙獰,兩腮用力抽搐了下,死死咬住牙關,總算把一句到了嘴邊的粗口強咽回去。
「怎麼哪都有他?」然而他越想越不甘心,瞅著沈愔沒留意,低聲嘟囔道,「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好坐辦公室,一天到晚往一線瞎摻和,這不沒事找事嗎?」
沈愔目不斜視,將手裡的卷宗捲成一個直筒,在丁大少爺金貴的腦瓜殼上敲了下。
等給葛欣錄完筆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許舒榮親自將葛小姐送到市局門口,誰知那麼巧,又跟收拾完東西準備回家的沈愔和丁紹偉迎頭撞見了。
看見葛欣的一瞬,丁大少爺的眉毛可疑地斜斜飛起,還唯恐沈愔看不見似的,用手戳了戳他,沖那兩位女士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真是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何為「交友不慎」。
沈愔面不改色地抽回手,權當自己眼瘸。
雖然沈支隊意志堅定地做到了視若無睹,旁人卻不肯讓他如願——那葛小姐大概是水做的骨肉,一路上嚶嚶嚶個不停,見到沈支隊的一刻,醞釀的情緒瞬間爬上頂峰。她嗷一嗓子竄到跟前,不容分說地抓住沈愔的胳膊,眼淚猶如開閘放水,滾滾而落:「沈警官……」
沈愔一口發自心底的氣嘆到一半,突然眼尖地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猛地扭過頭,就見夏懷真一手拎著個裝飯盒的塑膠袋,一手夾著不離身的拐杖,正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站在市局門口,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向這邊。
沈愔:「……」
電光火石間,沈支隊的反應堪稱迅速:他飛快地撥拉開葛欣拽著他不放的手,退後兩三步,用百分之百公事公辦的語氣,沒有情緒起伏地說:「如果你想到什麼新的線索,可以隨時聯繫小許,再見。」
然後,他看都不看葛欣的反應,三步並兩步地迎上夏懷真,從她手裡接過塑膠袋:「你怎麼來了?」
如果說,沈愔方才面對葛欣的語氣是「嚴冬般寒冷」,那現在就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如「春天般溫暖」。
丁紹偉和許舒榮的下巴頦雙雙掉下來,差點砸了大腳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