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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夏懷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彎著眼角沖他傻樂。
沈愔不自覺地陷入應激狀態,渾身肌肉繃緊到極致,從窗縫卷進來的細微夜風都能讓他不堪重負地顫慄起來。有那麼兩三秒的光景,他覺得自己被一劈兩半,岌岌可危的一點理智對著他耳根聲嘶力竭地大吼:「你忘了這女孩的身份嗎?你還記得她身後的神父嗎?你是警察,別被熱血沖昏了頭,清醒點!」
可是身體鼓譟的熱血和內心最深處的悸動讓他不受控制地反握住夏懷真的手,力道十分克制,像是捏著某種柔弱的小動物,不敢輕也不敢重,輕了怕它跑了,重了又怕捏痛它,兩廂為難,進退維谷。
他用僅剩的清醒啞聲問道:「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夏懷真想了一會兒,用力點點頭。她眨巴著一雙光瀲灩的眼,往前挪了挪,像是要跟沈愔分享一個十分重大的秘密,用近乎耳語的音量小聲說:「……我喜歡你。」
沈愔:「……」
這四個字含在嘴唇里,不仔細聽幾乎分辨不出。奈何沈愔離她太近,耳力又太好,幾不可聞的一句話,他一個字也沒錯過,盡數收入耳中。
那一刻,釘頭錘毫無預兆地重擊著胸口,外力和酒精的雙重作用下,血液爭先恐後地逃離心臟,拼命撞入四肢。脈搏一路狂飆,不顧一切地震盪起來,鑼鼓喧天的轟鳴聲中,沈愔聽到胸口很輕的「啵」一聲。
仿佛什麼牢不可破的東西,突然碎裂了。
「你……」沈愔艱難地翕動嘴唇,發現嗓子幹得要命——仿佛當年被刑訊時,在乾渴和高熱的折磨下出現了輕微的脫水症狀,用舌尖潤了潤唇角才能勉強發出聲音,「你知道……我是誰嗎?」
夏懷真歪頭看著他,表情很是疑惑,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樣明擺著的問題:「沈……唔,沈警官?」
沈愔呼吸停了一拍。
夏懷真攥著他的手死活不放,好像那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磨蹭了好半天,咧著嘴角傻笑著說:「沈警官……嘻嘻,我喜歡沈愔。」
最後一絲負隅頑抗在「沈愔」兩個字中轟然崩塌,沈愔狠狠閉上眼,血色在一瞬間湧上眼眶。他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神色卻是極溫柔的,慢慢低下頭,隔著散亂的頭髮,在這女孩燒得滾燙的額頭上親了下。
一觸即分……又流連眷戀。
第60章 心癢(上)
夏懷真這一覺睡得很不舒服,沒洗澡也沒換衣服,連衣裙上那根裝飾用的皮革腰帶細細地卡在盆骨上,勒得她腰酸背痛、坐立難安。
小夏姑娘在半夢半醒中翻來滾去,上身沒兩回的連衣裙揉成一團皺巴巴的抹布。不知過了多久,她手腳並用,總算掙脫了腰帶的束縛,就像一頭脫出牢籠的猛獸,身心放鬆下來,總算能睡沉了。
……直到第二天清早,天光隔著透明的落地窗潑了她一頭一臉,這姑娘才在滿室光明中懶洋洋地睜開眼。
可能是酒精的效用還沒完全消散,足足有三分鐘的光景,夏懷真眼前天旋地轉,不得不用手背擋在眼前。隔了片刻終於凝聚起微弱的神智,繼而反應過來,自己是躺在沈愔家的臥室。
問題是……她昨晚分明喝大了,連自己姓甚名誰都記不清,是怎麼回來的?
夏懷真皺緊眉頭,奈何太陽穴抽著勁地疼,實在沒法凝神思索。她用力揉了揉額頭,盯著空氣中浮動的金色微塵怔怔出了會兒神,然後艱難地撐起身,剛一掀開被子,就聽「嘩啦」輕響,什麼東西從枕邊滑落,掉在了地上。
夏懷真睜著一雙懵然的眼,低頭一瞧,發現那是一件男人的外套。她不明所以地撿起來,聞到那衣服上有一股熟悉的洗滌劑的清香,霎時間猶如斗轉星移,失落的記憶終於呼嘯著回籠——
被沈愔一路背回來就算了,攥著人家衣角不撒手也好說,但是死死抓著沈愔手掌,臉頰貼著他掌心蹭個不停……還在人家指根處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至於她迷迷瞪瞪時,揪著沈愔說的那些顛三倒四的醉話,夏懷真壓根不敢往深里想,只是回憶起一個大概,她已經冷汗涔涔心驚肉跳,恨不能撿起床頭柜上的花瓶,「咣當」一下拍腦門上,將那些擾人思緒的回憶卸載得一乾二淨。
都說借酒撒瘋,昨晚在酒精的效用下,夏懷真可算是敞露胸懷,該說的不該說的,敢說的不敢說的,一股腦招得乾乾淨淨。然而「膽氣」這玩意也是有時效的,眼下酒精的效用消退得差不多,小夏姑娘好不容易膨脹起來的膽子又萎縮成拇指大的一團,再想起昨晚那樁倒霉事,就是怎麼看怎麼不堪回首。
由此可見,夏懷真和「蘇曼卿」確實是共享一具身體的雙重人格,不管性格脾氣有多天差地別,「色厲內荏」這一點上卻是一脈相承。
「沈警官一向心胸寬大好說話,應該不至於跟個醉鬼一般計較吧?」夏懷真敲了敲隱隱作痛的額角,暗搓搓地嘀咕道,「話說回來,昨晚我抓著他說胡話時,他是什麼反應來著?生氣了嗎?」
她努力回想了許久,只記得沈愔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好像、似乎……很生氣?
「不會吧?」小夏姑娘叫苦連天地想,「他一個大男人,被我抓著又不會掉塊肉,至於嗎?他、他不會惱羞成怒,直接把我掃地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