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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直到小夏姑娘洗完澡,沈隊才發覺有點不對勁——他熱了杯牛奶,本想讓夏懷真喝完早點休息,順帶叮囑她明天沒事別出門,誰知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夏懷真就夾著那根不離身的拐棍,從他面前一瘸一拐的過去,直接把端著牛奶的沈支隊當空氣忽略了。
沈愔:「……」
他愣了半天,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姑娘難道是生氣了?
可是從市局出來時明明還好好的……
第47章 猜忌(下)
沈愔拿出刑偵人員的專業素養,把這一路上的來龍去脈仔細回想一遍,抽絲剝繭刨根究底,終於想起夏懷真鬧脾氣前兩人的最後一段對話。
沈支隊活了三十年,字典里就沒收錄過「冷戰」兩個字,更不知道冷戰一旦打響該怎麼講和——他身邊的人除了同事就是長輩,長輩不會跟他冷戰,同事不敢跟他冷戰。唯一關係親密的髮小又是個神經大條的滾刀肉,從來是有火當場發、有潑當場撒,絕不留著過夜。
以至於書到用時方恨少。
沈愔手足無措了片刻,憑著本能走上前,在夏懷真的房門外頭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猶猶豫豫地敲響了門。
很快,門口出現了夏懷真面無表情的臉。
他倆隔著一道門檻大眼瞪小眼,三秒鐘後,夏懷真見沈愔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果斷關門。
沈愔抬手抵住門板,糾結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你……你把牛奶喝了。」
夏懷真默不作聲地接過奶杯,挑了挑眉梢,那意思大約是「現在可以滾了嗎?」
坐鎮搜救現場時冷靜鎮定從容不迫的沈支隊用舌尖將上下牙床挨個舔過一遍,磕磕絆絆地又憋出一句:「你的腳沒事吧?」
夏懷真對他三紙無驢的表現很不滿意,但還是耐著性子答道:「還好,沒大礙,休息兩天就能正常走路了。」
沈愔腦迴路運轉得飛快,可惜他從沒哄過人,而頭一回接觸的業務,想要剛上手就驚艷四座顯然是不大可能的。因此他搜腸刮肚許久,也只有一句乾巴巴的:「那就好,這兩天多休息,沒事別出門了……」
在沈愔,只是心不在焉地沒話找話,可是小夏姑娘卻忍不住地陰謀論了,畢竟不久前,沈愔才試探過她一回。
她定定看了沈愔一眼,牽動嘴角,笑容有點發澀:「沈警官請放心,我不會出去給你添麻煩的。」
這反應不對!沈愔登時意識到,他又說錯話了。
但小夏姑娘平時雖然軟萌又好欺負,突然鬧一回脾氣,也就格外油鹽不進。沒等沈愔設法解釋,她已經不由分說地甩上房門,「砰」一下將沈愔關在了門外。
沈愔:「……」
沈支隊和門板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捏了捏鼻樑,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裡苦笑了笑。
救出人質並不算完,因為接下來的工作——搜證、審訊、記錄口供才是重頭戲。當晚,沈愔只睡了四個小時,天沒亮就要回警局,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夏懷真兀自緊閉的屋門,想了想,還是找出便利簽給她留了張字條。
而後,他拎起外套,輕手輕腳地推門離去。
累慘了的刑偵支隊在辦公室里將就了一晚,等到第二天天亮,又是生龍活虎的一窩好漢——尤其當他們聞到了沈支隊帶來的愛心早餐的香味時。
「我賭一包餅乾,這香腸鹹肉雞蛋灌餅一定是老大在他們家小區門口買的,」於和輝眼疾手快地搶過灌餅,陶醉得吸了一大口氣,「只有他們家才會給這麼足的料,又是香腸又是鹹肉的,嘖嘖,這一份下去,撐到下午都沒問題。」
丁紹偉慢了一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撈過牛肉大蔥餡的包子,惡狠狠地咬了口,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活像在啃於和輝的肉。
「白痴,店家都是無奸不商,哪來的好心?那是老大額外加了錢,特別犒勞咱們的,」他吧唧著嘴,滿屋子都是浸滿油脂的麵皮香味,「不過老大,人質雖然救回來了,我心裡有個疑問一直沒弄明白。」
沈愔靠著辦公桌翻看痕檢交上來的報告,聞言,頭也不抬地一揚下巴。
「咱們在孫豫電腦里找到三幅畫,每幅畫都藏著一條線索,分別對應三個人質,」丁紹偉轉動著鉛筆,時而用筆桿輕敲太陽穴,「可是根據第二幅畫的線索,我們同時找到兩個人質,這不符合常理啊——難道是孫豫良心發現,買一送一了?」
於和輝一口香腸卡在嗓子眼裡,咳了個天昏地暗。
沈愔目光微凝,終於抬頭看來:「對了,技術組檢查過第三幅畫,有新的線索嗎?」
許舒榮「啊」了一聲,埋頭在桌上翻找片刻,遞給沈愔一張列印紙:「這是今早技術組袁主任送來的,說是在第三幅畫上發現的密文線索。」
所有人抻長脖子看過來,只見那列印紙上寫著——
「人生天地間,若無碎雨敲吾舍,諸事惹心傷。」許舒榮一字一頓地讀出來,乾巴巴的毫無韻律可言,「這詩……聽上去挺悲涼的。」
「這是日本詩人飯尾宗祗的作品,」沈愔說,「他年輕時當過僧侶,寫的俳句自然帶著一股看破紅塵的味道……倒是很契合孫豫現下的心境。」
一個沒上過大學的救護車司機,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唯一的指望就是一手帶大的妹妹。而在這個妹妹死後,他的人生也被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