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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沈愔語氣急促:「不行,絕對不能撞開!」
丁紹偉不由一愣。
「你忘了王晨的教訓嗎?」如果丁紹偉站在沈愔跟前,就會發現這男人臉色嚴峻,像是封了一層萬年不化的寒霜,「鐵門卡住,說明門後很可能有機關,你別莽莽撞撞的傷到人質!」
丁紹偉想起幾個小時前的教訓,心頭登時一凜。
鐵門後的嬰兒哭聲越發尖利,甚至還有「咚咚」的聲音,像是椅子腿拼命撞擊著地板。但是丁紹偉不敢再去碰那扇勾魂催命的鐵門,親自帶人爬上屋頂,打算撬開窗戶翻進去。
他臨走前把手機塞給了許舒榮,小許警官低頭一看,沈愔打來的電話還沒掛斷,而且開著免提。她就跟捧著個價值連城的傳國玉璽似的,兩條手腕哆哆嗦嗦,恨不能三跪九叩地頂在腦門上。
沈愔其實離庫房不遠,隔著茂密的樹林,甚至能看到庫房屋頂星星點點的電筒光。他拿著兩隻手機,一隻耳朵等著經偵同事匯報調查結果,一隻耳朵監控倉庫的搜救進展,只聽手機里傳出嬰兒嘶啞的哭鬧聲,一副心思恨不能劈成八瓣使。
「不對勁,」沈愔俊秀的長眉夾出一道深深的褶皺,「那孩子的哭聲怎麼斷斷續續的,像是喘不上氣?」
這念頭剛露出模糊的形跡,下一秒,就聽許舒榮著急地說:「沈隊,我剛才問了曹寧,她說她女兒王雨凡有哮喘的毛病,如果灰塵過大或是碰到動物毛髮,很可能引發病症!」
不祥的預感轟然落地,即便以沈支隊的冷靜克制,有那麼一瞬間也覺得頭皮發麻。
不過只是短短兩三秒,他已經恢復了篤定從容,起碼從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紹偉他們進行的如何?」
「丁哥帶人去了屋頂,但窗框上橫著木欄,沒那麼容易撬開,」許舒榮顫顫巍巍,乍一聽像是帶著哭腔,「現在是九點四十七,還剩十三分鐘……我聽那孩子的哭聲越來越有氣無力,沈隊,現在怎麼辦啊?」
毫無疑問,許舒榮是標準的學霸生,她能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將一整本《刑事偵查學》滾瓜爛熟地背下來,甚至一字不落地複述出裡面的案例。就讀警校期間,但凡帶著「理論」倆字,她都是高分通過,如果拿她寫在考卷上的答案和教輔材料做對比,就會發現連一個標點符號也不差。
但是會背理論,不代表在實際查案過程中也能拿高分。
因為分析案情不是硬套理論,刑偵外勤也不像在操場上練習空手搏擊那樣簡單,每一個臨場決定都需要總指揮豐富的實戰經驗和生死一線間磨練出的敏銳直覺作為支撐。
這是許舒榮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沈愔之間的差距,在此之前,她只是像刑偵支隊中的每個人一樣,習慣性的服從支隊長的命令,並且下意識的相信沈愔的每個決定都是最正確的。
但是在此之後,她在抬頭仰望的同時,終於學會了低頭思索每一個決定背後的意味。
好比現在,長久的死寂後,她聽到沈愔鎮定的下達指令:「讓小於撞門而入!」
許舒榮一驚:「什、什麼?可您剛才不是說,門後可能有機關,讓我們別碰那扇門嗎?」
沈愔看了眼手錶,就在說話間,分針又往前推進了三格——九點五十,離時限還有十分鐘。
他不知道孫豫是不是真的喪心病狂到非要拖著兩個無辜女孩——其中一個還是不曉事的嬰兒,給自己死去的妹妹陪葬,更不敢肯定庫房裡是否裝置了定時炸彈一類的殺器,但是那一刻,他心頭無端升起一個強烈的直覺:必須破門而入!
「我剛才突然想到,如果門後真有機關,兇徒大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像他幾個小時前謀害王晨時一樣,」沈愔沉聲道,「可現在,庫房的門是被卡死的,為什麼?」
許舒榮腦子裡打過一道閃,隱約明白了什麼。
沈愔攥著手機的手不知不覺間沁出一把冷汗,他知道自己的選擇無異於一場豪賭,然而時限一分一秒逼近,聽筒那頭孩子的哭鬧聲逐漸低弱下去,他無路可退。
「立刻破門!」沈愔厲聲道,「出事算我的!」
許舒榮不敢再猶豫,小跑著將他的指令傳達下去。
手機對面短暫地安靜下來,偶爾響起的呼喝和金屬撞擊聲與周圍的風聲蟲噪融為一體,成了毫無意義的幕景板,只有胸口搏動的心率鼓點排眾而出,突兀的撞擊著耳膜。此時每一秒的遷延都顯得格外漫長,漫長到以沈愔的耐性都有點按捺不住,下意識往倉庫的方向走了兩步——
就在這時,他聽到手機里傳來一聲金屬撞擊的巨響!
第45章 破門(下)
這一下堪稱驚天動地,仿佛從天而降的炸雷,將沈愔直接釘在了原地。他看似面無表情,實則繃著一口氣,隔著黑黝黝的樹林望向倉庫,發現那些鬼火似的手電光突然都消失了。
沈愔心跳差點驟停。
幸而緊接著,許舒榮的聲音再次響起,幾乎有些喜極而泣的意味:「沈隊,門開!兩個人質都在,毫髮無傷!」
才算將他瀕臨斷片的一口氣勉強續上。
三魂七魄呼嘯著歸殼,在沈愔還沒回過神的腦子裡撞出一片火樹銀花。他眼前陣陣發黑,好不容易找回聲音:「那就好……對了,那孩子怎麼樣?」
「急救人員正在檢查,看情況不太妙,可能需要送去醫院,」他語氣平靜,毫無異樣,許舒榮根本聽不出自家老大剛經歷了一場心跳驟停,嘴皮子飛快地說,「葛欣倒是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驚嚇,身上還有幾處擦傷,等她情緒穩定些,我們再給她做個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