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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拍響。
來人不拘小節慣了,下手沒輕沒重,誰知這門沒關嚴實,他用力一拍,門板直接往裡滑開,來人沒防備,腳底一個趔趄,差點步了幾分鐘前丁紹偉的後塵,往前栽個嘴啃泥。
趙銳雖然好脾氣,見狀也不由沉了臉色:「一個兩個都是無組織無紀律,市局的風氣已經渙散到這個地步了嗎?」
來人——技術主任袁崇海摸了摸江河日下的後腦勺,只覺得趙副局這口肝火噴得莫名其妙,然而當著沈愔的面,他不好跟領導較真,只能訕笑著接受批評,而後道:「趙局,沈隊,我們仔細檢查了第二幅畫,總算找到那姓孫的龜孫子留下的線索了。」
沈愔驀地轉身,飛快看了趙銳一眼。
趙副局微微一點頭:「你先去吧。」
沈愔正欲邁步,不知想到了什麼,抬起一半的腿又收回原位:「趙叔……」
趙副局豎起手掌,截斷他的欲言又止:「放心,你叔我還沒老糊塗——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那倆女孩,其他的,等安全救出人質再說吧。」
沈愔一點頭,健步如飛地去了。
袁崇海趕緊追上他,一邊腳不沾地,一邊嘴皮子翻飛地說道:「我們對第二幅畫——就是那個怪模怪樣的小女孩做了掃描,發現畫作相同色塊區域用差別極細微的色號嵌入了文字信息,因為分布零散,所以花了點時間搜集完整,連起來是兩句話。」
他將手裡的列印紙遞上前,沈愔接過一看,見那上面寫著非詩非文的兩句話:「大海翻狂瀾,銀河橫臥佐渡天。人世皆攘攘,櫻花默然轉瞬逝。」
沈愔怔了怔:「……俳句?」
「什、什麼句?」兩分鐘後,刑偵支隊辦公室,丁紹偉一邊狼吞虎咽地塞著麵包,一邊把列印紙搶在手裡,顛來倒去地看個不停,「不就是幾句狗屁不通的詩嗎?很稀罕?」
袁崇海在「關愛智障人人有責」和「你懂個屁」之間斟酌了下,考慮到人家頂頭上司就在旁邊,還是把到了嘴邊的粗口嚼吧嚼吧咽回去。
「俳句是日本的一種古典短詩,類似於中國的漢詩絕句,」沈愔倒是習慣了發小時不時爆出幾句「沒見識」的論調,就像他也認不全世界各大豪車品牌的標識似的,畢竟術業有專攻,「這兩句詩,前半句是松尾芭蕉寫的,後半句出自土方歲三之手,在日本也算家喻戶曉的名句。」
丁紹偉懵頭懵腦地問道:「多有名?比得上床前明月光嗎?」
沈愔:「……」
他沉默兩秒,抬手摸了摸丁紹偉的狗頭,語氣誠懇地說:「以後少打點遊戲,多讀讀書吧。」
雖然他的態度和語氣都毫無異樣,可丁少爺就是有種被鄙視的錯覺。
沈愔掃過那兩行俳句,隨手拈起一支鉛筆,在「大海」和「櫻花」的字樣上重重圈了兩筆,拍回給袁崇海:「本市範圍內,能同時看到櫻花和大海的地區有哪些?」
袁崇海眼睛一亮,泥石流似的轟隆而去。
所有人抓緊時間往嘴裡塞東西,只等技術組比對出結果就傾巢而出。刑偵支隊「後勤總管」許舒榮不失時機地湊上前,手裡捧著剛泡開的紅燒牛肉麵,鮮香熱辣的麵湯里泡著兩個滷蛋和一根香氣誘人的玉米熱狗腸。
許舒榮齜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只差把「諂媚」二字刻在眼角眉梢:「沈隊,一天沒顧上吃飯,隨便墊墊吧。」
狂塞麵包的丁紹偉聞到一股麵湯的香味,抬頭一瞧,登時驚了:這特麼叫隨便墊墊?那他手裡的該叫什麼?豬食嗎?
然而沈愔只是掃了眼就匆匆收回目光:「我不餓,你們吃吧,我去一趟法醫室,有消息隨時叫我。」
許舒榮根本來不及叫住他,沈支隊已經腳步生風地走遠了。小許警官頂著滿頭霧水,和手裡的泡麵一起呆呆轉向丁紹偉:「丁哥,這是怎麼了?法醫室……有什麼重要證物嗎?」
丁紹偉嘆了口氣,學著沈愔方才的動作,半是憐憫半是半是慈愛的在許舒榮頭上摸了把:「不是證物,是他的一顆心落在法醫室了。」
許舒榮:「……」
差點被這小子強扭出的文青口吻激出一身雞皮疙瘩。
趁著她愣神之際,丁紹偉毫不客氣的將那一碗鮮香熱辣的泡麵據為己有,方才還備受寵愛的麵包貴人則被看也不看地踹到一邊,端著面碗狼吞虎咽起來。
沈愔一陣風似的卷進法醫室,沒顧上跟簡容打招呼,先看到夏懷真臉色蒼白地躺在沙發上。鎮定劑的藥效還沒過,她兩排鴉翅似的眼睫輕輕覆落臉頰邊緣,受驚一般不住顫動,眼角泛著微微的紅絲——仿佛夢境裡藏了個可怕的怪物,正在對她百般□□。
沈愔下意思往沙發的方向邁了一步,邁完才反應過來,一回頭恰好對上簡容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得摁下一副焦灼不安的心腸,沖她點了點頭:「麻煩了。」
「沈隊沒發現,你最近麻煩我的次數越來越多?」簡容不知是調侃還是戲謔地一提嘴角,隨即正色道,「小於把人送來時沒說原委,打了鎮定劑不送醫院,偏要送到我這兒,是見不得人還是另有內情?」
沈愔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無聲勝有聲地一垂眼帘,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前,提起褲腿半蹲下身,手背貼在夏懷真額頭上試了試——體溫正常,沒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