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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丁紹偉記錄的筆在手指間滴溜一轉,狹長的眼尾瞥向沈愔。沈愔沉吟片刻,幅度細微地點了下頭,丁紹偉於是轉向葛長春,單刀直入地問道:「葛總,你認識陳莎莉嗎?」
葛長春:「……」
那一刻,他就像是被針扎了,瞳孔飛快地收縮了下。雖然只在電光火石間,卻沒能逃過一直留意他的沈愔的視線。
「陳、陳莎莉?」葛長春腦門上沁出一把熱汗,怎麼擦也擦不乾淨,「是什麼人?我、我沒印象。」
丁紹偉曲起手指,指尖在桌面上有節奏地點了點:「沒印象?可是據我所知,茂林製藥購買那五百件複方茶鹼□□片時,就是她以惠方製藥採購人員的身份和茂林製藥簽訂了購買合同——那合同上現在還有她的簽名。」
葛長春瞳孔細細顫縮,呼吸停滯了一瞬。
丁紹偉前傾身體,那是一個略帶壓迫性的姿態,銳利的目光直逼葛長春雙眼:「葛總,這麼大規模的採購量,一筆交易快趕上X省一年吞吐量的一半,你不會連對方的接洽人員是誰都不記得了吧?」
「啊對,是有這麼回事,」葛長春勉強笑道,「我有印象,不過這是大半年前的事,我跟這位陳小姐也沒什麼深交,一時想不起來也不出奇吧?」
「沒有深交,那就是有些交情,沒錯吧?」丁紹偉懶洋洋地拖長調門,餘光瞥向沈愔,飛快地交換過一個視線,「這個陳莎莉涉嫌販毒,已經被東海市警方逮捕了,根據她的證詞,在這條製毒、販毒、運輸一條龍服務線上,茂林製藥也是重要一環……」
只是短短几秒鐘,葛長春的臉色人眼可見地白了,所有的血液呼嘯著湧向雙眼,糾纏在河網密布的血絲中。
丁紹偉往後一癱,一條胳膊肘橫搭在審訊桌上,用一個十分放鬆的肢體語言,給葛長春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施加了重重一擊:「……警方已經調查過,去年六月十七號前後,茂林製藥確實安排了物流公司將一批藥品發往西南,與陳莎莉的口供相吻合。」
葛長春的喉嚨艱難滑動了下。
丁紹偉:「葛總,你對此作何解釋?」
葛長春低下頭,濃重的陰影遮擋了他的面龐,只聽到粗重的呼吸聲一下一下響起。那一刻,不論沈愔還是丁紹偉都沒法通過表情判斷出他此刻的想法。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嘩啦」一下,這男人猛地抬起頭,過分激烈的動作帶著椅子往前滑動,他卻渾若未覺,不管不顧地逼視住沈愔——仿佛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這兩人中誰才是真正的話事者。
「……你們、你們有證據嗎?」他從喉嚨里發出孤注一擲的咆哮,「陳莎莉說什麼就是什麼了?笑話!說我涉嫌販毒,你們哪隻眼睛看到了?毒品在哪?有物證嗎?」
「就憑一個已經落網的毒販,幾句不知道真假的證詞就想詐我的話……你們做夢!」
第26章 失蹤
葛長春雙眼通紅,像是在窮途末路的絕境中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癲狂又得意地盯著沈愔:「怎麼,沒話說了?警官先生,如果你們每次破案都靠耍嘴皮子和撞大運,那我真是要為普通市民的安危捏把汗了。」
他喘了口粗氣,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領:「我這次來是想問問有沒有我女兒的消息,既然你們一無所獲,那我先走了。」
他拉開椅子,作勢往門口走去,為了彰顯心理上的優勢,還刻意吹起荒腔走板的小調。怎料剛一邁步,沈愔平平淡淡的聲音立刻如影隨形地追來:「項維民已經死了……你就不怕嗎?」
葛長春抬起的一條腿登時僵在半空。
「知道項維民是怎麼死的嗎?」沈愔盯著他的背影,捏著四平八穩的語氣,平鋪直敘道,「有人將他關在孝安堂的地下室里,然後放了把火,我們發現他時,他正拼命從地下室的鐵柵欄里探出胳膊求救……」
葛長春臉上的血色消退得乾乾淨淨,仔細觀察,會發現他上衣袖口和褲腿在無風自動。
他在難以自抑地戰慄。
沈愔緊跟著站起身:「……可惜警方晚到了一步,等把他從火場裡扒拉出來時,人已經燒成焦炭,要不是運氣好匹配上了DNA,還不知道要在法醫室的冷櫃裡躺多久。」
葛長春驀地轉過身,僵硬的面部肌肉用力抽搐,終於擠出一把色厲內荏的猙獰:「你到底想說什麼?」
「項維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他們』連他都不放過,何況是背後主謀?」沈愔連譏帶諷地勾了下嘴角,「葛總,你就一點沒替自己擔心過嗎?」
葛長春的眼角神經質地狂跳起來。
「葛總是生意場上的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是看家本事,想多給自己留條後路也是人之常情,」沈愔觀察著他的表情,不慌不忙的在已經傾斜的天平上加了最後一塊砝碼,「……一邊是西南毒市勢力最大的毒梟,另一邊是近兩年飛快崛起的新生代,你在玄阮和神父之間搖擺不定,也是可以理解的。」
葛長春的表情驟然凝固住,「神父」兩個字像一個要命的魔咒,讓他所有負隅頑抗的防線頃刻間灰飛煙滅。
「但是很顯然,神父並不希望他的合作者是一根首鼠兩端的牆頭草,」沈愔盯著他的雙眼,輕而克制地說,「在他的字典里,沒有『退路』,只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