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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這個意思,不止省廳和市局心領神會,連沈愔也隱約猜到幾分,所以他才把姿態放到最低,哪怕秦廳的怒火要把他劈頭蓋臉吞沒了,也一聲不吭。

    誰知,就在這走過場似的問話快到尾聲時,會議室的門被人「砰」一下撞開。

    看清來人,羅局和趙副局不約而同地露出少許緊張,羅局一拍桌子,搶在來人開口前厲聲喝道:「誰讓你進來的,連門都不會敲嗎?還不出去!」

    來人——丁紹偉梗著脖子,第一次在閻王臉的羅局面前挺直了腿肚子,他飛快掃過會議室,視線和秦廳一觸即分,露出一個連譏帶諷的冷笑:「孝安堂大火是我乾的,機關是我不小心觸發的,沈隊也是因為我才沒顧上救人,秦廳要處分?好啊,有能耐沖我來!」

    羅局:「……」

    趙副局扶住額頭,有那麼一瞬間,很想一巴掌拍昏這混小子,或者乾脆拍昏自己。

    一個坐得比較遠的省廳領導大概是剛轉來沒多久,還不了解市局內部複雜的人事關係,眼看一個愣頭青不管不顧地闖進來,還敢在省廳領導面前大放厥詞,當即怒了:「你也是刑偵支隊的?怎麼這麼無組織無紀律!」

    丁紹偉一雙快要噴火的眸子順勢轉移到他身上,就跟吃了槍藥似的,字字句句往人軟肋上噴:「我不管什麼組織紀律,我只知道當時要不是沈隊,我他媽已經是個死人了。你們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讓沈隊回去救人?虧你說得出口!你怎麼不乾脆讓他去死啊!」

    省廳領導:「……」

    那一刻,所有人心裡閃過同一個念頭: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年輕是腦子有病嗎?

    秦思遠額角突突亂跳,一隻手摁住面前的茶杯,手背上的青筋不住震顫。有那麼一時片刻,趙副局後頸冒出一層冷汗,生怕秦廳一個繃不住,抄起茶杯給丁紹偉來個開瓢。

    幸而秦廳比丁紹偉這個愣頭青沉得住氣,到了嘴邊的怒火硬生生按捺回去,脖頸上撐起一把顫動不休的青筋:「吵什麼吵!你們自己違反了紀律,還好意思跳腳蹦高?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給我滾出去!」

    丁紹偉嗓門比他還大:「不是你秦大廳長要處分嗎?行,你官威大,我們這些草根小卒扛不住,我人就在這裡,你有能耐沖我來!」

    秦廳:「你這個……」

    丁紹偉根本不容他說完,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反正你拋妻棄子都幹過,犧牲一兩個無足輕重的公安幹警又算什麼!」

    秦廳:「……」

    省廳領導:「……」

    那一刻,別說趙副局,就是羅局都想拿手捂住臉。

    之前開口訓斥丁紹偉的省廳領導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絲不對勁,他既不明白這個連副支都沒混上的小青年哪來的底氣和省廳領導叫板,也不知道一場例行公事的問話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牽扯到「拋妻棄子」上,只能沖羅局遞過一個懵逼的詢問眼神。

    羅局長嘆了口氣。

    眼看那一老一少跟鬥雞似的咬著彼此不放,從主角降咖為龍套的沈愔板著一臉淡定,摸出手機,憑盲打飛快地發出去一條消息:秦廳和紹偉槓上了,快……

    他本想打「快來」,就聽丁紹偉一聲猝不及防的怒吼:「你們除了坐在辦公室里耍官威,還知道什麼?口口聲聲『為了群眾安全』,那你自己怎麼不去救?不把別人的命當命,滿嘴的紀律原則,我看到你這副官僚嘴臉就噁心!」

    沈愔手指哆嗦了下,打到一半的「快來」多了個意猶未盡的尾巴,成了「快來啦」,直接發送給備註名為「鄰居家的丁阿姨」的接收人。

    十秒鐘後,手機飛快地震了下,沈愔垂下視線,只見對方回復道:知道了,等著!

    末尾還綴著一個殺氣騰騰的感嘆號。

    沈愔:「……」

    他淡定地收起手機,上前將已經開始擼袖子的丁紹偉拖到一邊,另一頭幾個省廳領導也七手八腳地摁住火冒三丈的秦廳,好說歹說,總算把他勸到一旁。

    一刻鐘後,支隊長辦公室,沈愔將泡好的兩杯熱茶放在一站一坐的羅局和趙副局長面前,至於被那兩位訓成孫子的丁紹偉……被他選擇性忽略了。

    「省廳領導只是按程序辦事——怎麼,你倆闖了那麼大的禍,省廳還不能過問了?又沒說要處分你們,你擺臉子給誰看?」

    羅局黑沉著一張臉,看上去很想繼續秦廳方才未竟的罵人大業,將滾燙的茶水糊那姓丁的活驢一臉。

    「現在知道著急了,之前小沈讓你撤,你怎麼不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像個警察嗎?秦廳說你無組織無紀律,哪句話說錯了!」

    丁紹偉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兩條胳膊抱在胸前,整個人就是大寫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羅局差點讓這小子氣得心梗發作,關鍵時刻,多虧趙副局拍了拍他肩膀,才算把他瀕臨爆表的火氣拍了回去。

    「羅局說的沒錯,小丁啊,你今天確實太莽撞了,」趙副局嘆了口氣,搖搖頭,「孝安堂大火是你倆造成的吧?那困在火中……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群眾』是因為你倆救援不利才送命的吧?省廳過來問幾句話,還委屈你們了不成?」

    丁紹偉梗著脖子不說話。

    這一幕不僅荒謬,而且非常說不過去:一個三十出頭的小青年,甚至都沒混上副支隊的職務,不僅敢對市局局長甩臉色,還跟省委廳長當面嗆聲——這不是腦子有毛病,簡直是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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