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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第11章 投餵

    無功而返的刑偵支隊回到市局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雖然白跑一趟,一干外勤刑警並沒顯得多沮喪——因為已經習慣了。

    刑偵不是偵探小說,那些環環相扣的邏輯推論、天馬行空的靈光一閃只存在於虛構的情節橋段中,在真實的刑偵工作中,從大量重複且乏味的信息中搜尋那一點不知是否能派上用場的蛛絲馬跡,才是常態。

    沈愔回到支隊長辦公室,發現臨走前刻意關嚴的房門是虛掩的,他心頭一緊,「砰」一下推開門,果不其然,裡面空無一人。

    有那麼一瞬間,沈愔猝不及防地陷入應激狀態,他明知夏懷真可能只是去了洗手間,或是去樓下買東西吃,思緒還是猝不及防地滑入黑暗的深淵,無數可怕的揣測上竄下跳,渾身的血呼嘯著湧上頭頂。

    沈愔想都不想,拔腿就走,轉身時沒留意,和迎面走來的丁紹偉撞了個正著。

    「這是怎麼了?」他驚奇地拖長調子,「是嫌疑犯要潛逃出境了,還是未來老婆被人拐了?」

    沈愔:「……」

    姓丁的紈絝子弟可能不知道,他無意中的信口開河已經某種程度上說中了事實。

    「夏懷真不見了,」沈愔語速飛快地說,「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必須……」

    丁紹偉做了個手掌下壓的手勢,示意他放鬆點,別那麼緊張。

    「我正要告訴你呢,」他說,「來的路上碰到小於,他說那姓夏的妹子被簡容逮走了,姓簡的霸王花打算讓她和親法醫室,你趕緊準備好十萬塊嫁妝,擇個吉日把人送過去吧……」

    沈愔聽到「簡容」兩個字,已經頭也不回地下了樓,直奔法醫室而去。

    法醫室的大門一年四季常打開,從主任法醫到助理法醫沒一個想著關門,因為除非有必要的公務,市局的人一般都繞著這裡走,絕不會有「進來順手牽羊」的念頭。好比現在,沈愔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頭傳來聲嘶力竭的嘔吐聲:「嘔——」

    沈愔心裡一緊,生怕簡大法醫又把什麼煮熟的心肝或是油炸的人手拿出來嚇唬小姑娘,三步並兩步地闖進去,就見屍檢台上躺著一具女屍,應該是剛送來沒多久,還是新鮮的。女屍的胸腔已經打開,心肝肺全部暢露著給人看,一旁的許舒榮抱著垃圾桶,臉色蒼白,差點把黃疸水吐出來。

    簡容懶洋洋地靠在屍檢台一角,沖尚且能站直溜的夏懷真一擺手:「去看看她身上有沒有明顯的內外傷。」

    夏懷真可能是服務員當久了,骨子裡就沒長名為「拒絕」的神經線,簡容讓她檢查屍體,她就乖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扒拉開女死者胸口:「這是心臟嗎?看著跟豬心有點像呢。」

    簡容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似乎在尋思這姑娘是打腫臉充胖子,還是真的傻大膽:「豬心和人心的結構最相似,都有左右心房和左右心室,有很多剛上手的外科大夫都專門買豬心回來練手。」

    夏懷真「哦」了一聲,繼續低頭翻看,幾乎是從頭到腳,將每寸皮膚、每顆細胞都拖出來檢查了一遍。

    簡容後退一步,斜斜倚著桌角——她雖然總是被丁紹偉嘴欠的稱為「霸王花」,但丁少爺的重點在於「花」而不是「霸王」。只見她白大褂里穿著一身酒紅色的小香風套裝,長發特意燙染過,花似的散落肩頭,雖然沒噴香水也沒化妝,卻自有一番眉黛唇丹的好顏色,左右顧盼間,萬千風景都被收攏在那一雙淺淺的眼波中。

    她就著這身足以上Vogue封面的行頭,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夏懷真。這女孩套了件長袖拼色T恤,面料質地還不錯,只是袖口和腰身大了一截,裹在身上像條空蕩蕩的麻口袋,一看就很不合身。

    最重要的,這是男裝款式。

    兩相對比,箇中差別堪稱慘烈。

    然而聯想起刑偵支隊一早傳出N個版本的關於「沈隊昨晚帶了個女孩回家過夜」的花邊,簡法醫捏著手術刀的手一緊,指節微乎其微地響了下。

    然而她臉上不露分毫端倪,乍一瞧幾乎能看出幾分「和藹慈祥」的意味:「你和沈隊認識多久了?」

    夏懷真頭也不抬:「昨天剛認識。」

    簡容輕輕一挑眉梢,意味深長:「昨天剛認識,沈隊就讓你搬進他家了?這可是全市局的女性警員哭著喊著都求不到的待遇。」

    許舒榮眼角抽搐了下,她就像一隻小動物,雖然不明所以,卻本能察覺到危險降臨,小心翼翼地後退了一步。

    夏懷真微乎其微地笑了下:「可能是因為我沒別的地方去吧。」

    簡容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轉開話頭:「看出什麼了嗎?」

    夏懷真下意識想揉鼻子,手指抬到一半才想起自己還戴著手套,於是生硬地放下:「她……挺漂亮的。」

    許舒榮從垃圾桶里抬起頭,目光驚恐的在夏懷真和那臉色鐵青的女屍之間打了個來回,不知道夏懷真是從哪看出「漂亮」兩個字的。

    簡容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明顯:「還有呢?」

    夏懷真將女屍的胳膊稍稍抬高几分:「她是不是信教啊?」

    簡容撥拉了下散落肩頭的發稍,話音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專註:「你怎麼知道?」

    夏懷真用力翻過女屍,露出她肩胛處的紋身——那是一個十字架,上面有一個圓環狀的圖案,湊近了才能看清,那圓環其實是一條咬著自己尾巴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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