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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誰知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越發招來丁少爺滔滔不絕的鞭撻:「一杯豆漿倆包子就叫早飯啦?你至少得帶她去咱市局對面的五星大酒店吃點好的!再說,人家是女孩子,你見過哪個女孩子不是零食不離手?就你那辦公室,比和尚廟還乾淨,讓她在裡面悶頭待一天,跟坐牢有什麼分別?不是我說你,都這麼大人了,想事情還是這麼不周到,真是……」

    他還沒「真是」出個所以然來,頭疼欲裂的沈愔終於忍無可忍,硬生生地截斷話頭:「這個盧洋是幹什麼的?」

    他提到正事,總算暫時堵住丁紹偉的嘴:「嗨,一個初中沒畢業的老流氓,又蹲過監獄,出來能幹什麼?他在本市一家製藥公司找了個保安的工作,不過聽說乾的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過是仗著公司管得松,有一搭沒一搭混日子唄。」

    不知怎的,沈愔眼前突然閃現過那視頻中的畫面,陰森的走廊、虛掩的房門、幽靈似的行刑者,還有房間裡綁成豬羊一樣悽慘嚎叫的女孩……簡直是恐怖片的標配。

    可正如丁紹偉所說,盧洋只是個老流氓,他在這齣戲碼里扮演了什麼角色?

    又或者,他只是個檯面上吸引警方視線的木偶,身上牽著若隱若現的線繩,而操控傀儡的繩頭依然被隱身幕後的神秘勢力握在手心裡?

    沈愔正想得入神,忽聽尖銳的嗡鳴聲灌入耳中,他抬頭一看,只見一輛消防車閃著催命的紅燈,不顧一切地超車而過——前方是一帶破舊的民房,逼仄、狹小,混跡在繁華的大都市中,就像一塊貼在香奈兒華服上的破補丁。巷子深處,濃煙滾滾而起,被風撕扯得四分五裂,繼而往四面八方捲去。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丁紹偉喃喃地說,「沈隊,我們這趟不會白跑了吧?」

    沈愔冷冷睨了他一眼。

    丁少爺上輩子可能是屬烏鴉的,但凡從他嘴裡出來的,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十分鐘後,警車被膀大腰圓的消防車攔住了去路,拖長調的鳴笛聲、哭聲、叫罵聲,還有高壓水槍和火勢鏖戰的「茲拉」聲混成一鍋大雜燴,不分彼此的抽打著腦殼。

    沈愔拉門下車,三步並兩步地闖到黃線外,沖維持秩序的民警一亮證件:「怎麼回事?哪裡起火了?」

    小民警剛畢業沒幾年,一看居然是個支隊長,登時肅然起敬:「說是有一戶民居著了火,這邊已經封路了,不讓過。您有什麼事嗎?」

    緊隨而至的丁紹偉趕著問道:「是哪一戶民居?」

    被臨時抽調來的小民警睜著一雙茫然懵逼的眼,和他面面相覷。

    烈火和濃煙吸引了人們的目光,誰也沒發現,幾十米外的巷子裡,一個穿著黑色兜帽、臉上同樣戴著黑口罩的男人正探頭張望,一雙三角眼露出陰惻惻的光,眼看沒人注意,一扭頭拐進巷子深處。

    漆黑的小巷一口吞沒了他的身影,從頭到尾,悄無聲息。

    這一帶原本是拆遷區,住戶們也曾做過人憑房貴一夜暴富的美夢,可惜這夢想不被開發商認可,兩邊扯皮許久,始終不能達成和平友好協議,拆遷也就擱置下來。至於住戶們金光閃閃的暴富夢……也就跟著無限期延遲下去。

    至少從目前看來,這輩子是沒有成真的可能了。

    此地道路逼仄,私搭亂建成風,到處都是旁逸斜出的岔道,像一個錯綜複雜的大迷宮。然而戴黑口罩的男人穿行其中,就像在自家後花園裡閒逛一樣,很快從另一端的巷口閃出,骯髒的鞋幫踩在積水中,濺起泥濘的水花。

    他仿佛一隻陰溝里見不得天日的耗子,直到遠離了警車和消防車的嗡鳴聲,才敢露頭喘氣。

    沒等砰砰亂跳的脈搏恢復到正常頻率,身後冷不防有人問道:「都解決了?」

    男人猝然回頭,只見不遠處的牆角里站著一個人,從臉到膝蓋都隱藏在暗影里,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血紅的高跟鞋,20公分的鞋跟踩在積了一層污泥的石板上,尖利的能扎死人。

    男人長出一口氣:「紅姐。」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要低調,別招惹警方,」牆根下的女人伸手掠了下鬢髮,暗影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折射出一道光——那是一枚鑽石耳釘,戳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行動間搖曳生輝,「……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她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語氣十分溫和,就像對自家養的小貓小狗一樣,因為不懂事,看到它們闖禍也不會惱火,只是有些無奈。

    男人卻倒抽一口冷氣,音調發顫:「紅姐,我、我也是沒辦法……那小丫頭認得我,也認得項經理,她還敢偷偷拷貝視頻,留著就是個禍根!」

    「……那她的室友呢?」

    陡然間,有個低沉的男人聲音響起,不疾不徐,由遠及近:「誰讓你動她了?」

    牆根下的女人神色驟變,低眉順眼地讓開一步。隨即,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暗影深處走出,薄而鋒利的唇角微微一勾。

    男人的臉色也變了,如果說,他看到女人時只是恭順,那在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後,他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捏住咽喉,連喘氣說話都極其困難:「您、您是,神……」

    沒等他把話說完,一隻猙獰的大手毫無預兆地從後探出,像拎一隻雞仔似的,惡狠狠地掐住他的脖頸。

    男人拼命掙扎,血液瘋狂的往頭部涌去,模模糊糊中,他仿佛看到那個可怕的人搖了搖頭:「你知道我最恨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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