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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夏懷真猶豫再三,還是輕輕點了下頭。
沈愔:「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願意相信我?」
這道題的難度視回答對象而定,如果坐在沈愔對面的是丁紹偉,那就是送分題,這小子能從各個層面全方位無死角地闡述自己對沈支隊一發不可收拾的深情厚誼,其感情之誠摯、用詞之精妙,足以令不知根知底的旁聽者潸然淚下。
如果是許舒榮,她大概會抓緊機會,用一篇六千字保底的長篇論文深入闡釋自己為什麼選擇市局刑偵支隊,以及對支隊一把手沈愔滔滔不絕的仰慕之情。
可惜沈愔對面坐的是夏懷真,在此之前,她既不了解市局刑偵支隊是什麼地方,也不清楚正處級的刑偵口一把手意味著什麼。
她只是垂下眼,孤注一擲似的說:「你……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沈愔知道,在所有人眼中——包括夏懷真自己,他都是第一次接觸這女孩,理應對她的身世一無所知。為了不引人懷疑,他本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接一句「什麼人」,或是擺出目無下塵的高冷臉,假裝自己不感興趣,轉身就走。
但是那一刻,沈愔就跟中了邪似的,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脫口而出:「是夏楨?」
夏懷真錯愕地抬起頭,雖然沒說話,一句「你怎麼知道的」已經從眼角眉梢入木三分地流露出來。
沈愔自知失言,抓著U盤匆匆走了。
郭莉的U盤大概是從某個路邊小店買的,最普通的型號,沒有加密,裡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技偵組將文件導出,點下播放鍵,屏幕上先是一段模糊不清的陰影,很快,一聲慘厲的尖叫打破黑屏,鞭子似的抽打著耳膜。
電腦前的刑警們不約而同地抽了口氣。
那應該是用針孔攝像頭偷拍的,兩三秒後,視角逐漸清晰,只見那是一條光線很暗的走廊,筆直地往前延伸,直到隱沒入黑暗中。走廊兩側的暗影里隱藏了無數房間,其中一間屋子的房門半開著,鏡頭在門口停頓片刻,對準了屋裡。
——那逼仄的房間裡有個女人,赤身裸體地吊綁在繩子上,像一頭待宰的豬羊。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衛衣,臉上也戴著黑口罩的男人走到近前,手裡拎著燒紅的烙鐵,先是貓戲耗子似的在女人面前晃了晃,而後蓋印戳似的摁住她肩頭。
女人抻直脖子嚎叫起來,長發瑟瑟縮縮地抖摟滿肩,露出姣好的五官輪廓。
……是郭莉。
所有人屏住呼吸,眼看著那已經死去的女孩拼命掙扎,不知過了多久,她不知是力氣用盡還是徹底絕望,一動不動地安靜下來。那黑衣男人掐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扭頭看向鏡頭方向,陰桀桀地笑了笑:「這次倒是個新鮮貨色,如今這生意可不好做,越是有頭有臉的客人,越喜歡這些沒經過什麼世面的嫩雛兒。要是換成那些滿身風塵氣,一看就不是做正經生意的,他們反而嫌髒,看都懶得看一眼,你說是吧?」
偷拍視頻的人唯唯應諾,賠笑帶上房門,「啪」一下,視頻戛然而止。
刑警們面面相覷,半晌沒回過神。
丁紹偉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火時手指有些發澀,打了幾次才打點火:「……知道這段視頻是誰拍的嗎?」
沈愔低頭揉摁眉心:「據夏懷真所說,這U盤是郭莉交給她的,當時郭莉千叮嚀萬囑咐,說這裡頭的秘密干係到她的身家性命,要夏懷真千萬保管好。又說,這秘密背後牽扯到一個很大的勢力,搞不好會有殺身之禍,讓夏懷真一定不能偷看。」
丁紹偉吞雲吐霧了一會兒,菸頭紅光明明滅滅:「所以那姑娘不知道U盤裡有這樣一段視頻?」
沈愔嘆了口氣:「她要是知道,恐怕都不會去KTV上班,早就連夜逃出西山市了。」
丁紹偉尋思片刻,覺得是這麼個理,於是不吭氣了。
旁邊一個刑警瞧著沈愔的臉色:「沈隊,這視頻里的女孩應該就是郭莉,可那男人包的跟黑炭頭似的,四周光線又這麼暗,誰知道他是什麼人?」
他們都知道郭莉的死不簡單,也預想了最壞的結果,卻還是沒想到,這女孩的死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一角,底下隱藏著龐大到難以想像的內情,猶如深淵中的怪獸,蟄伏在都市的陰暗面。
更讓人感到無力的是,他們雖然目睹了這頭怪獸初露的端倪,卻完全不知它從何而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張開巨嘴,吞噬掉這個柔弱無助的少女。
一時間,所有人心頭都壓著沉甸甸的「挫敗感」,河水一樣冰冷壓抑地漫過口鼻,讓人喘不上氣。
沈愔環顧四遭,見一干刑警——包括丁紹偉在內都面露沮喪,於是屈指敲了敲鍵盤,在所有人看來時不高不低地說:「正因為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才需要我們去查,不然要警察做什麼?」
他不待底下人回過神,直接點人:「小於。」
被點到名的刑警反應過來:「沈隊。」
沈愔:「我讓你去交警大隊調監控,有什麼發現嗎?」
同為外勤的於和輝如夢初醒,趕緊匯報導:「我們調出垃圾站附近路口的監控,在一家便利店門口發現了嫌疑人的蹤影。但這之後,他就像沉入大海一樣,再沒露面,交警和治安大隊的兄弟封鎖了沿途要道入口,幾乎是地毯式搜找過一遍,連只蒼蠅也沒放過,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