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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49:51 作者: 傲嬌內慫的小籠包
顧琢笑容驟斂,瞳孔劇烈收縮成針尖大的小點。那一刻,他滴水不漏的表情猝不及防地裂開,閃過一線貨真價實的震驚與憤怒。
「她昨天沒去上班,同住一屋的室友於兩天前下落不明,這意味著你很可能是她臨死前最後見到的人,」沈愔的語氣很平穩,既不尖銳也不咄咄逼人,仿佛陳述著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我們已經確認,在死者遇害前,你曾出現在現場,並且在一把水果刀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紋……」
顧琢擰緊眉頭。
沈愔前傾身體,擺出一個略帶壓迫性的姿勢:「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單身女性的租屋裡?」
顧琢想說什麼,開口卻發現嗓音嘶啞得厲害,只得清了清嗓子,低聲道:「能給我一杯水嗎?」
沈愔沖玻璃外打了個手勢,片刻後,許舒榮戰戰兢兢地推門而入,將一個一次性紙杯擺到顧琢面前。
顧琢溫文爾雅地道了謝,眼皮微微一撩,剛好和許舒榮看了個對眼。第一天報到的小女警臉頰突然有些發燙,一溜煙地跑出去。
坐在審訊桌對面的兩個人誰也沒發覺她的異樣,顧琢端起水杯喝了兩口,借著這個動作將形諸於色的震驚和戰慄強壓下去,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道:「我方才說過了,我是在半個月前接到了郭莉的求助信,正好西山市有個學術論壇,也給我發了邀請。我原本不想來的,但是收到郭莉的信,無論如何都得跑一趟……」
沈愔用指節磕了磕桌面:「如果您說的是在瑞麗酒店舉辦的古典文學高端論壇,我記得這個學術會議規格很高,很多學者想參加都不得門檻,為什麼您得到邀請反而不想出席?」
顧琢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耐心解釋道:「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我的學……未婚妻出國培訓了,她總覺得我身體不好,不放心我一個人到處跑。我不想讓她擔心。」
沈愔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您到了西山市,找到郭莉打工的KTV,然後將她強行帶走。這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顧琢嘆了口氣。
「我本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是郭莉非常緊張,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她,什麼也不肯說,一定要回家,」他揉了揉隱隱抽痛的額角,「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在哭,我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也不肯說話……被我逼問急了,她忽然拿水果刀刺向自己,我只能先把刀奪下來。」
沈愔:「也就是說,你的指紋是在與郭莉爭奪兇器時印在刀上的,手也是那時劃傷的?」
顧琢點點頭:「確實如此。」
沈愔審視著他:「你的意思是,郭莉向你發了求救信,但是等你找上門後,她卻不肯說出求救的原因?姑且不論這說法前後邏輯的矛盾之處,如果她真的遇到危險,為什麼不向警方求助?還有,就算她向你求救,現在通訊這麼發達,她完全可以打電話或者發簡訊,為什麼要用寄信這種耗時耗力的方式?」
顧琢搖了搖頭,聲音疲憊而沙啞:「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到,她當時的情緒繃得很緊,像是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被折磨得不堪重負,卻又沒法對人開口。」
沈愔逼問道:「為什麼沒法對人開口?」
顧琢將一次性紙杯握在手心裡,大片的陰霾當頭打落,如影隨形地籠罩在眉目間:「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說出來,她和聽到這個秘密的人,都會遭遇不幸。」
沈愔眼神冰冷,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左半邊臉頰寫著「我不信」,右半邊臉頰寫著「你說謊」,還自帶霓虹幻影效果。
顧琢本就鼓譟不休的額角越發疼得厲害。
「我說的都是實話,郭莉是我的學生,我沒有傷害她的理由和必要,」他誠懇地說,「她那天晚上確實什麼也沒說,我看她情緒實在不對,不敢太刺激她,想著反正要在西山逗留幾天,有話可以慢慢問,沒想到……」
他的懊悔和愧疚幾乎要順著眼角細紋橫流而下,然而沈愔見過比他演技精湛一百倍的嫌疑人,絲毫不為所動:「三月八號,也就是昨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你在哪裡?有人可以作證嗎?」
顧琢:「在酒店房間。我昨天一整天都在開會,回到房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這之後,我接了一個視頻通話,聊了一個多小時,十一點多才睡下。」
沈愔眼神鋒利:「和誰通話?有人能證明嗎?」
顧琢有些無奈地看著他:「我未婚妻,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向她打電話證實。不過她的證詞,警方應該不會完全採信吧?」
沈愔一聲不吭,目光越發犀利,就在這時,他聽到耳麥里傳來丁紹偉的聲音。
「他方才說自己奪刀是為了阻止郭莉自殘,這話應該是真的,」丁紹偉說,「痕檢傳回來的照片上,顧琢的指紋是印在刀身部分,拇指指尖衝著刀柄——很明顯,他這麼做是為了阻止刀鋒刺下去,而不是傷人。」
沈愔微一皺眉。
「還有,法醫室那朵霸王花讓我給你帶句話,她在死者體內檢測到□□,而且超出正常劑量的一千倍,」丁紹偉語氣凝重,「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沈愔當然知道,這意味著郭莉臨死前,或者說遇害前不久「溜過冰」。
他八風不動的臉色終於變了:如果顧琢沒說謊,如果郭莉的死真的與她吸毒有關,那麼顧琢的殺人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因為在郭莉休學的大半年間,他一直待在東海市,根本沒有接觸死者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