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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33:17 作者: 午言木敘
第75章 花房問詢
往木樨院去的路上,程既蹙著眉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不知不覺地就落在了謝聲惟身後。
直到被人在眼前打了個響指,他才驀地反應過來,抬起頭來,正撞進謝聲惟含著笑意的一雙眼中。
「回神了,小程大夫,」謝聲惟伸手過去將他牽著,「在想什麼呢?」
「從方才起就心不在焉的,可是在前廳的時候嚇著了?」
程既頓了下,接著眨了眨眼道,「正是呢!」
「方才在前廳,見著我家相公舌戰群儒,風姿卓然,當真被嚇得不輕。」
謝聲惟原聽見他應「是」,還略驚了下,待聽到後頭,便撐不住了,笑著作勢去捂他的嘴,「這頂高帽子我可受不住。」
「我倒情願,」他用眼將程既瞧著,話裡頭拐了個彎兒,「在旁的地方嚇一嚇你。」
「阿辭要拿什麼嚇我?」程既抿著唇笑,微微朝後退了一步,一雙眼從上往下,慢慢看過去,停在臍下三寸之處。
「你不是…猜著了嗎?」謝聲惟被他看的臉頰微紅,手上用了些力,將人扯到身前來,手掌按在後腦處,將人按進了懷裡,咬著牙道,「不許再看。」
「大白天的,像什麼樣子。」
程既的臉埋在他懷中,聲音傳出來便有些悶悶的,「大白天的,謝小少爺將我按在懷裡,又像什麼樣子?」
謝聲惟這才想起兩人此刻是在後院的小花園,而非院子中,燙手一般地將人鬆開,結果被反拽住了袖口。
「謝小少爺躲什麼,」程既嘴角微微翹著,湊去他耳邊小聲笑著說道,「別慌。」
「我最喜歡阿辭這樣子。」
「方才阿辭貼我貼的那樣緊,我可是已經嚇著了呢。」
「往後真換了別處,我見著了,豈不是要更怕?」
謝聲惟被他這麼一說,手擱在程既腰上,一時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折騰得面紅耳赤,半晌,才又說出話來,「我會輕些的。」
「你別怕。」
「是,」程既將尾音拖得長長,「還望阿辭多多疼我。」
「先,先回院子再說。」謝聲惟實在說不下去了,將人拽著,腳下步子飛快,直往院子裡走。
程既被他牽在身後,後者看不見的地方,他臉上掛著的笑慢慢消失,臉色又凝重了幾分,眼底帶了藏不住的隱憂。
先前桐兒說的話像是根刺一般地扎在心頭,攪得他心中混亂一片,止不住地猜測。
那話到底指的什麼?會不會和謝聲惟的病有關?
當年謝夫人懷胎不易,產子更是艱難,謝聲惟近些年身體孱弱,便都以為病根兒是從胎中起。
可假如不是呢?
假如這一切,都是旁人暗地裡布下的棋呢?
程既垂下眼睫,突然想起自己初來謝府時的情景。
謝聲惟還在病中,他們剛剛認了舊,自己留下照顧他的飲食湯藥。
那時的謝聲惟宛如槁木,眼裡頭鮮少能看見光亮。
他受了太多苦難,又不知道去怨誰,只好自己一併吞下去。
如果沒有這場陰差陽錯,自己沒有來到謝府,或許,他早在那個秋日裡就……
程既不願再想,只暗暗地將手掌攥緊。
這事絕不會罷休。
無論是誰,用了什麼手段,只要敢將主意打來謝聲惟頭上,他便絕不會將人放過去。
次日,謝府花房。
程既聲音沉沉道,「你是說,姓吳的那個花匠已經走了?」
花房管事的道,「回少夫人,花匠裡頭姓吳的,只有吳石一人。」
「早半個月以前,他侍弄花草時候摔折了腿,往後怕是做不了活兒了,再者年紀也大了,便領了一筆銀子,回家養老去了。」
他本就奇怪,這少夫人怎地突然來了花房,還點名要找一個姓吳的花匠,於是便小心翼翼地接著問道,「少夫人找他,可是有什麼事?」
「可是他之前做活兒的時候,哪裡惹了少夫人不滿?」
「哦,那倒不曾,」程既回過神來,笑了笑道,「我不過是見他將夫人院子裡的花草侍弄得好,一時看了心癢,便想來尋他,也將木樨院裝點一番。」
「你方才說,他年紀大了,怎麼,他是在這府中呆了許多年嗎?」
管事的忙道:「正是。」
「老吳算是府裡頭的老人兒,從前老爺還未娶親的時候,他就在這處侍弄花草。」
「原先是專管後頭那處花園子的,後來夫人進了府,不知哪次瞧中了他的手藝,從那之後,夫人院子裡的花草布置也都由他來了,旁人也插不進手去。」
「這樣說起來,他受了傷,倒是真可惜了,」程既不動聲色道,「他這一走,你們豈不是難做了?夫人院子裡侍弄花草的活計,還要另尋了人頂上去。」
「哎,不妨事,」管事的道,「這老吳是個實在人,不藏私的,臨走前把自己手頭那些活兒都仔細地同人交代清了,就是怕後面的人做不好。連他先前用的花種,都分成小袋子裝了,種法也叫人寫在紙上,單留下來一份。」
「這樣我們也算省了心,按著這老樣子侍弄,夫人那處也好辦,」管事的說到這兒,臉上堆出笑來,「您瞧,這大半個月了,夫人那邊不是也沒不滿嗎?」
程既聽到花種,心中猛地一緊,面上仍如常道,「是,也是你們有心,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