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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33:17 作者: 午言木敘
    當年新婚燕爾,鄭瑤也心底也曾偷偷有過期待的。

    謝家是難得的家風清正的高門大戶,口碑極好,夫君人生得俊秀,對自己又疼寵,便是婆婆素日裡刻薄些,也不當什麼。

    她在閨中時候,便是一副不拘小節的爽利性子,嫁人前娘親殷殷叮囑過,做了媳婦兒便不比做姑娘,要將性子多收斂些,素日裡的小委屈,咬咬牙忍下去也便罷了,總有熬出頭的時候。

    她聽了娘親的話,盡力地撐出一副溫柔小意來,想要討婆婆與夫君歡心。

    可最終,日子還是過成了這樣的光景。

    她從鄭瑤變成了謝夫人,處處忍讓,萬般求全,到底沒能攔住婆婆的斥責與丈夫的變心,沒能攔住別的女人被送上丈夫的床。

    她那樣努力地去做一個人人稱頌的好妻子,好兒媳,可是到頭來,活得半點都不痛快。

    這個頂著自己夫君名號的男人,卻成了她半輩子噩夢的根源。

    如今連她的兒子與兒媳,都要一併去忍她忍過的苦楚。

    她從沒有哪一刻,這般憎恨過謝鐸。

    第74章 真相大白

    室中氣氛一時僵持不下,眾人目光交匯,誰都不肯先開口。

    靜默中,程既突然向前邁了一步,朝著謝鐸道,「敢問老爺,是否熟識水性?」

    謝鐸只覺莫名,「此話何意?」

    程既挑了挑唇角,笑意裡頭帶了明晃晃的嘲諷,「沒甚麼,只是程既愚見,以老爺這一手攪渾水的好本事,必然要得一個浪裏白條的名頭才配得起。」

    這話將人噎得極狠,謝鐸的臉色霎時便青了,不悅地拂了下袖子,重重從鼻中哼出一聲,「不識好歹。」

    「是誰教的你這般言行無狀,對長輩不敬?」

    「老爺消消氣,」程既平靜道,「都是一家人,這般高聲吵鬧,未免傷了和氣不是?」

    饒是謝夫人在一旁坐著,心中氣苦,聽見這話也不由得低笑出聲。

    程既懶得同拎不清的人囉嗦,撂下了話,便索性不再去理謝鐸,直接朝著老夫人道,「祖母方才也已聽見,那李旭交代的十分清楚,他不過是見錢眼開,做了旁人手裡頭的刀,此事背後另有指使之人。」

    「無論此人出於何等目的,如此搬弄是非興風作浪,其心皆可誅。」

    「祖母以為呢?」

    停了一會兒,老夫人悠悠地開了口,卻是朝著謝聲惟道,「我記得,前日該是吩咐了人將這李旭放出了府。」

    「怎地今日又被捆了來?還弄成了這般狼狽樣子?」

    「惟哥兒,這又是怎麼回事?」

    「便是你救人心切,也該知曉,謝府家規,是萬萬不可動用私刑的。」

    謝聲惟忙道,「祖母明鑑,家規孫兒謹記在心,並不敢忘。」

    「李旭今日之狀,乃是他人所為,與孫兒無干。」

    話畢,拍了拍手,堂外早已候著的婆子小廝便壓著一位女子和一位壯漢進來,按在當中跪著。另往地上放了托盤,裡面放了數錠銀子。

    女子頭上用黑布袋蒙著,瞧不見面容。秋姨娘瞥見那身熟悉的裙衫,一時間面上血色盡褪。

    老夫人皺眉道,「這二人又是誰?」

    謝聲惟在一旁接著道,「回稟祖母,昨夜孫兒與母親商議過後,只覺得那李旭話中不盡不實之處甚多。」

    「此事牽扯頗大,由不得不慎重。是以便領了人往他的住處去,想著再行盤問一番,看能否從中再問出些端倪來。」

    「誰知剛到了院子,恰好便撞見了這女子領了殺手前來,預備著要將李旭殺人滅口。」

    「這一番陰差陽錯之下,好在孫兒趕到及時,才救了李旭一條命下來。」

    「經這一遭,這李旭才算幡然悔悟,甘願跟隨孫兒回府,坦誠自身罪過 ,指認幕後之人。」

    「這托盤中的便是從他家中搜出的剩餘銀兩,還請祖母過目。「

    李旭原在一旁跪著,這時忙叩下去,口中連聲道,「小的當日見錢眼開,怎能料到會有今日丟了命的災禍。這女子心狠手辣,先前給小人送來銀兩,許了諸多好處,誰知昨夜翻臉不認人,無論小人怎樣苦苦哀求,都不肯放過,只說小人死了,她家主子才能安心。」

    「若非謝少爺相救,小人早已沒有命在這兒了。」

    「哦,還有這等事?」老夫人道,「那這女子,便是所謂的幕後之人嗎?」

    謝聲惟不答,只道,「祖母請看。」伸手扯落了布罩。

    堂中眾人一時間連呼吸都屏住了,鴉雀無聲。

    片刻後,謝鐸最先開了口,不可置信道,「桐兒?」

    「怎麼,怎麼會是你?」

    口中說著,止不住地往秋萍的方向看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秋萍,」老夫人沉聲道,「你不解釋一下嗎?」

    「為何你的貼身侍婢,竟會在深夜出現在李旭的院子裡?」

    「妾身,妾身不知。」秋萍站起身來,勉力控制著嘴唇的顫抖答道。

    「姨娘竟會不知麼?」謝聲惟冷笑一聲,「桐兒與姨娘如此親厚,一言一行,都得姨娘吩咐。若是沒有姨娘的手段,她何來的膽子,能夜半出府去,帶了殺手去害人性命。」

    秋萍按住紛亂的思緒,竭力沉下氣來,「昨夜,我的確是派她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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