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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19:17 作者: 離機
「不算, 但也確實是。」
賀瑤笑得開心, 甚至於還伸手接過她給自己遞來的手帕, 滿不在乎地將手擦了個乾淨:「這樣就不會有人再來說三道四了。」
「他畢竟是——」
「他不重要。」
賀瑤最後強行將玉璽塞給了賀澄,眉眼間總算是流露出幾分疲憊:「重要的是, 這份基業不能毀在我手裡。」
賀濯絕對,絕對不能當皇帝。可他的身份註定了他有這個繼承權, 哪怕她這個母親再怎麼荒誕不羈, 他也依舊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攛掇著選擇他不能選擇的那條路。
所以死在自己手上, 最好不過。
「阿姐。」
聽到賀璞聲音的時候賀瑤下意識抬起頭, 看到他突然伸出手, 將只有半枚的虎符放去了那雙還殘存著血跡的手中。
賀璞手裡當初一共只有一枚鐵羽軍虎符,飛翼珠在成平長公主手裡,陳悅瀾負責掌管天照衛。而後來賀澄去了度平,賀璞將一半的虎符給了她,這是他剩下的最後一半。
「成平長公主賀瑤,聽旨。」
她不需要跪皇帝,因此只是站在那裡,看著賀璞仿佛是早就準備好一樣開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成平長公主為朕親姊,自幼聰慧異常。任鴻臚寺寺常,又出使西域各國,無一不妥帖。今寶船將成,還請執掌艦隊,揚我大慶天威。另特附虎符半枚,可調動鐵羽軍,先斬後奏,便宜行事。」
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去。
賀璞想,他果然還是學不會很多自己姑姑教他的東西。他並不喜歡權利,也膽怯於要承擔起肩負天下的責任。之前有陳悅瀾幫他,他沒事還能做夢夢到成平長公主重新坐上皇位,現在夢醒了。
扔給賀澄是必然的,但不能是現在。他從小喊到大、護著他又總是欺負他的姐姐要走了,作為弟弟的他首先擔憂的是賀瑤會不會被天下人指責,會不會出個海還被人欺負。
他是皇帝,天生能夠讓鐵羽軍聽話,虎符對他來說是裝飾品,對賀瑤來說卻是最好的護衛。
「謝皇上。」
賀瑤愣了愣,她也不推脫,很是利落地抱拳接過了那枚虎符:「我接下來還得去練練水性,瀾瀾有推薦麼?」
「沒有,快滾。」
「噗。」
聽到陳悅瀾這麼不客氣,賀瑤反而笑出了聲,步伐也加快了許多。是的,她得快點走——
再晚,她就走不了了。
賀澄在金龍殿裡看著賀瑤離開,看她大步流星衣裙紛飛,仿佛一支振翅融入夜色,再也不被人找到的鳥一樣自由,不由得出了神。
她在殺了賀濯的時候,真的不會覺得痛心麼?
這方面賀澄不太理解,也不敢去想到底是為什麼。等到真的看不見賀瑤時她緩緩轉過頭,對著自己的皇帝親爹剛想開口,就發現他已經明白自己想說什麼:「別聽阿姐的,繼位的事情得等等,寶船還沒有造好,你也沒有準備好。」
「我知道。」
「不會覺得是朕說話不算話,該給你的東西不給你?」
賀璞是在玩笑,還是在正經和自己說事,賀澄都聽得出來。這句話半真半假,她倒是並不會有種什麼「父親終究還是帝王,開始試探自己」的痛苦,反而有種「我親爹終於有當皇帝的自覺了」的欣慰。
不對,她在欣慰什麼?
「不會。」
賀澄斬釘截鐵地開口,順帶著遮掩了下自己的表情。不過她看自家親娘更過分,陳悅瀾才不是什麼欣慰,而是「我的傻大兒有朝一日居然聰明了」的驚愕。
「你們別演了,我看得出來!」
「哦。」
賀澄乖乖低頭,看賀璞跳腳的樣子也衝散了大半剛才親眼目睹兇案的刺激感,湧上來的反而是一陣陣的疲憊。
這一夜雖說她是沒幹什麼,但接連不斷發生的事情太多,不說賀澄,早就安排好了的陳悅瀾也難免疲憊:「行了,明日大朝會肯定得說這事兒,汝玉你看著辦。」
「好,阿靜明日還是得來上朝。」
「我明白。」
還好成平長公主本來就不愛幹這事兒可以躲過去,也不知道是連夜離開京城,還是會慢慢吞吞擺出架勢再走。
被父母趕著回去休息,賀澄卻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精神。在看到趙學思的時候她下意識伸手過去握住他,坐下後也沒說什麼,將頭枕在了他的肩頭打了個哈欠。
「怎麼樣?」
「……姑姑親手殺了賀濯。」
是的,親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要知道一般來說對準心口、並且一刀斃命是很困難的事情,因為很少有人在這個時候能夠精準找到心臟的位置。賀澄想起賀瑤出刀前還在仔細觀察賀濯,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練習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趙學思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抱緊懷裡的人重複了遍她說的話:「姑姑,親手殺了她的兒子?」
「在你印象里,姑姑與賀濯關係到底怎麼樣?」
賀澄抬起頭看了趙學思一眼又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他人的體溫與力度讓她終於有種回歸正常的感覺:「我就在邊上,那一刀,太准了。」
「關於他們,我也並不清楚太多。」
他是在賀濯與成平長公主徹底鬧翻以後才頻繁出入長公主府的,當時他猜測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成平長公主才會去接他去府里:「以前見到的時候他對我並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