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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17:20 作者: 書墨溫酒
    眼看著他們的車開出了城市,往郊區而去, 江昔言偷偷摸出了手機,點開了錄音。

    現在正是白天,陽光穿過車窗照進車內, 於電線桿擦肩而過, 陰影與陽光不斷交錯,很是晃眼。

    這是江昔言第一次和黑色連帽衫男子平靜地坐在一起,一路上這個人一言不發, 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麼。

    反正沒有逃脫的可能,江昔言索性開始打量起了兩人。

    「看出什麼了?」男子注意到江昔言的眼神, 幽幽看向了對方。

    江昔言倚靠著椅背, 線索不斷在腦海里打亂重組, 最終匯成了猜測:「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你針對我的原因。」

    男子雙手環胸,笑看著江昔言, 「說說。」

    「你第一次想殺我, 是因為我目睹了你的作案現場。在我家外蹲守那麼久, 再次決定動手, 是因為我查到了鎮西中學,你怕我知道更多。」江昔言的說話聲不緊不慢,仿佛正在受威脅的根本不是他。

    聞言,男子興致更高,「繼續。」

    江昔言冷呵,「本來我很奇怪,為什麼上一次你會出面動手,萬一我真的只是帶一句話呢?就在剛才,我想明白了。」

    他直視著男子,娓娓道:「你之所以這麼懷疑邀約孫曉京的人有問題,是因為你很清楚這是一個騙局。」

    由吳奶奶介紹,他和袁桂也算打過幾次照面,知道因為顧忌到吳奶奶一個人在家的安全問題,袁桂出去上班的時候,手機都是開著的。

    但這次不論他怎麼打,對方都是忙音。

    他本不願多想,但為了落實心中的假設,他撥通了之前在警隊學習時,記下的木雕園電話,證實了今天袁桂根本沒有去上班。

    孫曉京為了報復他的父親,選擇和這個男人合作,可和陳依偉有仇的,卻不僅僅孫曉京一個人啊!

    最了解吳奶奶有沒有在大學城上學的孫子,有沒有給孫曉京的帶話的人,不就是袁桂嗎?

    只怕吳奶奶根本沒有出事,拍攝用來威脅他的吳奶奶照片的人其實就是袁桂。

    一直以來,對方都只是針對他一個人,這次用了吳奶奶威脅他,下次呢?

    所以他必須赴約,找到兇手的線索,為之後的人爭取機會。

    他死了不要緊,他不希望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而且怎麼這麼巧,黃大康的第一死亡現場在木雕園。保安明明確認過門被鎖上了,兇手和死者是怎麼開的門?所以我想,是作為最後一個進出倉庫的袁桂,開門讓你躲進去的吧!」

    江昔言之前一直沒想明白,就是總覺得其中少了一環,找到突破口,他的思維愈發清晰了。

    男子笑了笑,沒有承認,也不否認。

    現在的江昔言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本,就讓他在臨死之前說個痛快。

    而且他也想知道,一個江昔言能知道多少事。

    江昔言看向正在開車的孫曉京,緩聲道:「然後在殺害陳依偉的時候,由孫曉京吸引了死者的注意力,你趁機下手,對吧!」

    他說著,轉頭看向了身邊的男子。

    所以縱觀全局,這是一場有預謀有組織的謀殺案,雖然他不清楚之後的李源案是怎麼回事,但順著這個想法查下去,不難找到線索。

    「你費盡心思讓我從學校里出來,就是想殺了我。但你想殺我的原因,已經不只是我親眼看到你殺人這麼簡單了吧。」江昔言雙眼寒光乍現,如尖刀直逼對方門面。

    男子挑眉,儼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不然呢?」

    孫曉京對這個人幾乎唯命是從,所以他定然不是雇來的殺手。

    江昔言斷言:「你指揮著其他人,又在這些案子裡占著主導地位,看來皮箱拋屍案的三名死者和高志強和你也有關係。我調查過常坪村,同時關聯這些人的並不多,你到底是誰?」

    男子低聲一笑,摘下了口罩,饒有興趣地欣賞著江昔言,要不是他們站在對立面,他倒是很想和江昔言交個朋友。

    「你好,我……你可以叫我晏余。」

    -

    數年光陰流轉,老城區改建之後,市中心更加繁華,高樓拔地而起,支撐起這座城市的命脈。

    有別於外處的流光溢彩,高樓之上的一間房內,燈光昏暗,僅有一盞檯燈還亮著。

    紙頁翻動的聲音時不時響起,書桌上的文件越累越高,男人卻不覺疲憊,繼續查看下一份文件。

    而在他不遠處的窗邊,一個人正盯著自己的手發呆。

    晏余看著自己的手出神,或許是最近沒有睡好吧,他總有一些幻覺,看到自己雙手滿是鮮血。

    那有怎樣呢?他回不了頭了。

    當年他好不容易除掉那個不長眼的江昔言,原以為能得到喘息的機會,可現在警察越追越近,他必須在暴露之前,把那些人都處理掉。

    想著,晏余轉頭看向書桌前的男人,緩步走到了他的身後,輕俯下身,僅僅靠在他的肩頭,低喃道:「阿延,幫我。」

    正在查閱文件的男人感受到頸側的濕熱氣息,頓時停滯手上的動作,微微偏頭看向晏余,「你想我怎麼幫?」

    晏余冷漠的眼神驟然間換上虛偽的情愫,搭在男人雙肩的手逐漸向下,卻又只是隔著一層布料輕觸。

    他的眼底閃過幾分狡黠,有意引導身前的人進入他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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