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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17:20 作者: 書墨溫酒
    柯勇聞言,往後退了一些,眼裡的警惕驟現後立即消散,恢復了往日的渾濁,擺手表示自己聽不懂。

    許之慎迅速抓住了他的異樣,意味深長地低笑,道:「柯先生,我是村委會和警察找來幫助你的,我是一名心理諮詢師。」

    他並不喜歡上來就戳人痛處,但他需要讓柯勇知道他的職業,以及他的到來是好意,背靠村委會和警察,也是希望柯勇不要有後顧之憂。

    柯勇緊緊攥著麵包袋子,仿佛是確認一般,再次看向面前的警察,但他知道不論自己看多少次,面前的人都不是那個孩子。

    宋舟惑然,上次和柯勇見面的時候,他就這麼看著自己,看著眼神似乎是在求證。

    於是他便問道:「柯先生,你曾經見過我?」

    柯勇展開了手,袋子已經被攥得皺皺巴巴,他試圖想要撫平,但怎麼都回不到原樣了。

    他滿臉的頹意,看向面前的警察,灰心地搖了搖頭。他原本想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把那些腌臢事全忘了,可偏偏來了個很像那孩子的警察。

    如果不是他,那孩子或許還活著,或許也能像眼前這個人一樣,都是因為他……

    他盯著警察手裡的證件,猛然站起身,眼裡恢復了清明,對警察招了招手,手指向不遠處。

    宋舟驚異於柯勇的變化,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村禮堂。

    那裡曾經舉辦過黃大康的升職宴,也是黃大康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第24章 瘋子

    「柯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宋舟說著,目光從禮堂收回,凝視著柯勇。

    他們剛從看守所出來,本就對柯勇有所懷疑,現在柯勇主動提及當年發現黃大康屍體的第一現場,他們很難不多想。

    柯勇深吸一口氣,突然向前跑去。他兩隻腳上的鞋不相同,還有一隻露了底,跑起路來樣子有些滑稽,但依舊堅持往禮堂跑。

    「你別跑!」陶一然以為柯勇要逃,立即就要將人攔住。

    宋舟及時拉住了陶一然,「等等,他好像要給我們看什麼。」

    陶一然略有些不解,但還是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宋舟站在原地,能夠直接從禮堂的側面窗戶看到舞台,只見柯勇步履蹣跚地爬上舞台,指了指台上示意還站在原地的三人。

    隨後他又跑了回來,站在宋舟的旁邊,指向自己剛才站著的位置。

    宋舟順著他的指示拼湊意思,「站在這裡可以看到舞台……」

    他看向禮堂舞台,回想陶一然之前所說,於是道:「你之前一直住在這裡,有一天看到舞台有東西?」

    柯勇見警察猜的和他表達的意思差不多,重重點了點頭。

    他說不了話,只能給他們比劃,有時急切地嗚嗚出聲。

    他手放在大腿,示意了一個高度,隨後他蹲下,雙手畫了個方形,隨後蜷縮地倒在地上。

    大腿的高度,落地的方形,蜷縮的人……

    宋舟低眉微思,陡然眼睛一亮,心裡有了設想,「你看見過舞台上裝著黃大康的行李箱?」

    柯勇頷首,做了個推拉行李箱的動作,示意準確來說,他親眼看見有人把行李箱拖上舞台。

    宋舟心裡一驚,追問道:「你看見過兇手?為什麼沒有和警方說?」

    聞言,柯勇的眼神黯淡,張開了自己的嘴。

    他的舌頭只剩下半截,因為傷了很多年,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常年的營養不良使他的牙齦萎縮,牙齒也滿是黃黑色污垢,他知道自己的嘴很臭,給警察看了兩眼就閉上了。

    雖然寥寥幾眼,但宋舟還是看得出柯勇舌頭傷口的切邊並不平整,有一些掙扎痕跡,這並不是先天導致的。

    之前和孫朝陽談話時,他也隻字未提柯勇不能說話這件事。

    「所以你的舌頭是怎麼回事?」宋舟餘光看了一眼禮堂的窗戶,「和黃大康的事有關?」

    柯勇點了點頭,指了指舞台,隨後橫著手掌在自己頸前一橫。

    「因為你看見兇手的樣子,所以兇手割了你的舌頭?」陶一然迅速反應過來,他打量著柯勇,他除了說不了話,看起來沒有受到別的傷。

    如果真的是皮箱拋屍案的兇手,兇手下手狠辣,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目擊者吧!

    柯勇搖頭,指了自己,「啊——啊——」

    他比劃了半天,見警察不懂他的意思,更是著急。

    許之慎溫聲安撫:「別著急,慢慢來。」

    他的聲音輕柔,仿佛一雙大手,輕拍著哭啼的襁褓,告訴他不必害怕。

    「啊——啊——」柯勇點了點頭,輕鬆了許多,但他緊皺著眉,看著雙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一然,把你的本子給柯先生。」宋舟低聲提醒陶一然。

    柯勇說不了話,比劃了這麼久,即使做筆錄,也不完備。所以倒不如讓柯勇自己寫,這樣一來,就算是有準確的筆錄證據。

    「好!」陶一然聞言,立即遞上本子和筆,既然說不出來,那寫總會吧!

    柯勇接過紙筆,愣了好一會,他有十幾年沒有讀書寫字了,現在想寫,還是有些生疏的。

    他歪歪扭扭地在紙上寫道:「他要殺了我,但我不想死。舌頭是我自己剪掉的,我向他保證我不會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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