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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06:41 作者: 半個鐘
    第二日中午一點,張清輝帶著裴聲一起去會見東大的幾位氣象學教授。他們來到一棟通體咖色的教學樓內,經過旋轉樓梯,推開二樓報告廳的門,發現一同來的除了幾位校內的學者之外,居然還有一位wmo的工作人員。

    這倒是出乎張清輝的意料,wmo是國際上最有分量的氣象學組織,任職代表也都是在學術界或者業界有極大貢獻的人,比一般的大學教授名頭更大。好在他演講經驗實在豐富,裴聲也不會怯場,兩人配合,很好地講完了他們一年前的氣候動力學研究。

    翻譯隨即開始問問題,並不難回答,直到最後,wmo的代表就極端氣候變化趨勢不明朗的應對措施提問,裴聲想了想,給出了回答,但重點強調了遙感觀測設備的使用和氣候變化預測的重要性,以及科研人員應當如何發揮作用。

    「你認為應該依靠科技力量應對自然風險?」這位代表叫陳吉,是華人,會說中文,在翻譯幫腔之前抬手禮貌打斷。

    「是的,科學始終是人類探索自然最便捷的道路。人類過於渺小,只能通過減少不確定變量來規避風險,提前應對。」

    「那為什麼只開發針對專業工作者的預警系統,而不考慮建立一個全民化的,預警和科普性質並存的系統?」

    裴聲思考了一下,鞠躬:「的確可以試著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只是基於預算和科學性考慮,因而有些不周。」

    張清輝及時出來打圓場,解釋了當時不考慮更全面系統構建的原因。

    分享會結束,陳吉邀請他們二位一起用餐。

    餐廳就在校內,是一家小而雅的茶室,但也販賣定食套餐。

    「中國地廣,氣候條件千變萬化,你們的課題有足夠的數據資料,是很好的研究。」陳吉開始點餐,「這家店的鰻魚飯最好吃,二位有什麼忌口嗎?」

    「沒有的。」裴聲代張清輝回答。

    「二位的名字很熟悉,請問你們是否參與過wmo的其他項目?」

    「是的,藍皮書計劃中的焚風效應模塊,我們有幸貢獻了一篇文獻,參與編撰。」

    陳吉恍然大悟,和兩人握手:「是我沒記住,那篇文章我也看了,非常完美。一片完美的論文,值得被載入國際氣象史。」

    張清輝連忙謙虛。

    餐畢,陳吉送他們出門,走之前表示他回到美國後,回去詢問藍皮書項目何時開展全球論壇,一定會爭取讓張清輝與裴聲共同出席論壇。

    裴聲一愣,連忙說了句謝謝。

    國內,夏之旬和王風傑就李湫的目的聊了大半個鐘頭。

    「我不理解啊兄弟,她,一個富家女,聽你的意思家庭條件沒比你差到哪裡去,就算是以前有過節,也沒必要堅持不懈地去找一個品學兼優的貧窮研究生的麻煩,更何況這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

    夏之旬猛點頭:「我也不想不明白啊,裴聲也沒告訴我她到底幹過什麼,只是說她被那個人渣男友矇騙,還以為裴聲才是第三者,所以才找麻煩,但是這不都要訂婚了嗎,何苦呢。要不我直接去會會她?你知道的,我平生最討厭這種不擇手段的人,什麼事兒不能攤開了講,非得這樣沒臉沒皮的。」

    王風傑阻攔:「不行,你這不是打草驚蛇嗎,你要先把能找到的證據都找到,搞清楚她到底想那照片幹嘛,是威脅你相好還是威脅你,目的又是什麼,不然你在暗她在明,豈不是白白讓她有機會將你們一軍?」

    「也有道理,但我怎麼才能不打草驚蛇啊?」

    「要不你也假裝一下,就說自己被裴聲騙了,裝作是和她同一戰線,先找到她打聽清楚目的,然後再隨機應變,要是確定沒什麼風險,你也可以直接挑明你的本意。」

    夏之旬選擇嘗試一下,他要搞清楚李湫的目的,而且把照片騙到手。

    所以當他聯繫上李湫並見面時,假模假式地抒發了一大堆訴苦之言,什麼受盡矇騙,真心餵狗、什麼心有不甘,想為自己報仇...

    李湫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是這樣的。但她生性腦子不怎麼拐彎,還以為遇見同道中人,當即義憤填膺地把所有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你是不知道,我當初花了那麼大的精力對付他,又是警告他媽媽,又是在他身邊鬧,那樣都不為所動,可真是沒下限啊。」李湫嫌棄地撇嘴。

    夏之旬忍著想罵人的衝動,繼續微笑:「你當初是怎麼打擊他的?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唄?」

    李湫揪出一縷頭髮在手指頭上繞啊繞,目光盯著遠處的一桌情侶回憶:「也沒什麼,無非就是到打過他一巴掌,然後寄了點恐嚇快遞,搞掉了他一份工作之類的。」她突然一拍桌,懊惱:「現在看來其實也沒什麼啊,是不是還是不夠狠,早知道我就聽我男友的話再狠一點兒了。」

    李大小姐沉浸在往事之中,一會兒想起自己那一巴掌似乎不夠解氣,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當初太心慈手軟,好不遺憾,完全沒留意到夏之旬已經快要把水杯捏碎。

    夏之旬聽李湫毫無遮攔地講她曾經的風光往事,終於是再也笑不出來,心一點點下墜,發酸發痛。

    人何以這麼惡毒?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把自己全部的惡意不加收斂地釋放,事成之後滿意離場,繼續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卻從不會考慮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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