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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06:41 作者: 半個鐘
    兩個人回到船艙,第一次都有些沉默,沉默代表著氣氛已經不再那麼美好。

    時間突然變得滿了起來,遊艇靠岸,夏之旬一直等蘇易打頭的那群人走掉,才問:「走吧?」

    裴聲從想像里那個鋪張浪費,紙醉金迷的生日驚喜中回過神來,點點頭,跟上去。

    路上,夏之旬插科打諢幾次,試圖緩和氣氛,但是顯然沒什麼用,裴聲的話比來的時候少了一半。回到房間,他終於忍不住:「那時候我還沒什麼分寸,舉辦party其實就是想亂花錢,你別誤會...」

    裴聲沉默地搖了搖頭。

    誤會,這怎麼算是誤會呢,就算是真的喜歡她,出於希望前女友開心而認真準備禮物,也根本不用道歉,因為都是過去式了。

    他一直都很理性,現在卻失了冷靜。男友以前也準備過生日驚喜給別人,而且把人家感動哭了,不說用心幾何,但結果戲劇性地一樣。女孩為他的大手筆哭,自己為一頓飯哭,實在是相像了些。

    氣氛更加冷清。

    夏之旬此刻也頗為頭痛。過生日花了大把錢的那次,他剛好還是熱戀期,所以上心了一點,對生日party的各個環節都過問,甚至還聲情並茂地念了幾句酸溜溜的詞。所以他解釋的也沒底氣,話說出來像漏氣皮球。

    但不愛了之後立馬說清,又沒糾纏,又沒不清不楚,其實也沒錯,何況那是用錢堆出來的風光,和他費心思學會一道菜是沒法比的。

    他啞巴吃黃連,兀自嘆口氣,害怕說多錯多,乾脆閉了嘴,去浴室洗澡,越洗越憤怒,心想找個日子會會剛剛那幫多嘴鸚鵡,出來的時候屋裡卻已經沒人了。

    第1章 「用手可以嗎?」

    裴聲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的話當然也不會拿走什麼,偌大的房間,只餘三套真題還攤在桌上。

    夏之旬一時有點慌,四處找手機,給人打電話。

    但同一時間,房門的碼鎖響了幾聲,門被打開,裴聲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放了果盤和一些糕點,怕弄髒衣服,還找了個圍裙,儼然是個服務員。

    新上崗的服務員把托盤放在桌上,神情帶著歉意:「我看你剛剛吃得也不多,怕你會餓,去餐廳拿了一點。」

    夏之旬揉了揉臉,大大鬆口氣,牽過裴聲的手腕在沙發上坐下:「傻不傻,可以叫客房服務的。」

    裴聲手指扣著沙發沿,指甲尖泛白:「我知道,但我想道歉。」

    「為什麼道歉?」

    裴聲眨巴眼睛:「我剛才惹你不開心了。」

    夏之旬嘴硬:「哪有?」

    「哪裡都有。看起來很煩躁,一言不發就去洗澡,門甩得砰砰響。」

    「咳咳,我是有點生氣,但主要是氣那些人多嘴,和你沒關係。」

    「你確定?」

    夏之旬泄氣:「好吧,但就有那麼一點點關係。」

    裴聲嘆了口氣:「我就知道嘛,所以才要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你給我過生日是很用心的,我剛剛突然那麼冷漠,是我...太無理取鬧,你本來就心情不好,我還雪上加霜,你可以罰我。」

    夏之旬搖頭:「不對,你要是跟沒事兒人似的,我還得懷疑你沒心沒肺呢。」

    裴聲有點懵。

    夏之旬說:「你有吃醋的權利,無理取鬧的權利,你可以問為什麼我當時要那麼做,甚至問我到底是更喜歡你還是更喜歡她,但是不能懷疑我對你的真心,更不能聽了別人幾句話就覺得自己沒那麼重要,臉一耷拉,跟缺水的花兒似的。」說完,他故作兇狠地在裴聲手腕突出的骨頭上咬了一口,然後眼珠一轉,又一個旋身,裝腔作勢地把人推倒在沙發上,保持幾公分的距離,手指挑開毛衣,伸進纖薄腰間捏了一把。

    裴聲還沒來得及感動一把,頓時一僵。

    他發誓自己沒有偷窺的意思,但是夏之旬現在就套了件浴袍,腰間系了個松垮的結,領口大喇喇半敞,甚至還蒸騰著熱氣。他輕易就瞟見極近的胸膛上緊實漂亮的肌肉,有點不好意思,視線不自然地往上挪,卻正好對上一雙促狹的眼,霎時把眼睛閉上,睫毛都在抖。結果等了半天,只聽耳邊傳來一句「你閉眼乾嘛呀,我就是想說沙發還挺軟的,是不是?」語氣頗為欠揍,洋溢著「我才沒想幹什麼」的正人君子味兒。

    意識到被耍了,裴聲倏然地睜開眼,面帶薄怒,從夏之旬手臂撐出的縫隙間倉皇逃竄。

    「怎麼還跑了呢!你不是說要我罰你嗎!」始作俑者笑得牙不見眼,衝著跑遠的人口吐狂言:「洗個熱水澡就睡覺吧,床上等你。」

    但等到裴聲真的穿上綢質睡衣,慢慢爬上床,帶著絲說不出是什麼的香味掀開被子躺進來的時候,不淡定的那個又換了個人。

    夏之旬假意拿著手機刷論壇,掩蓋此刻此刻複雜的心情。

    同床共枕這事本不算多稀奇,小時候班級旅行和同學躺在床上搶被子,拳打腳踢地想占更多空間,再大一點和王風傑通宵在一張床上看球賽,而後,再大一些,這個詞詞也曾被賦予與愛情相關的含義,前女友要求哄她睡覺,他也盡職盡責,真的躺在旁邊編童話故事。

    但那些不一樣。那些人都不一樣。有的是過了一段就可以說珍重然後再也不見的,有的是日日都要見,見得他又煩又累的。唯有現在這個人,是他寶貝著的,不知道該如何相待才不算冒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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