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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06:41 作者: 半個鐘
    雖然是比不上全新卡宴,但多少能省了他這幾句噁心人的挖苦。

    第1章 主動獻吻

    同一時間,裴聲去找張清暉匯報課題進展,在辦公室里模擬了一次答辯環節。

    想要經費落實,中期檢查時的答辯必須拿到優秀才行。

    裴聲不敢怠慢,花了功夫認真準備底稿。

    張清暉聽完後覺得問題不大,給了點建設性的指導,然後招呼裴聲收了電腦,拿出一個木質小盒子放在桌上。

    「喏,生日禮物,我老年人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喜好,送禮也就會送這些,喜不喜歡都拿著吧。」

    裴聲打開,裡面是一支墨綠色的鋼筆,很精緻,在日光下泛出光澤。

    他牽起嘴角:「老師,您破費了,其實不用給我準備禮物的,您願意帶我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不止你有,你師兄師姐都有,這是我的傳統,去年沒來得及給你準備,今年一定不能少。」張清暉哈哈笑,「答辯這塊兒問題不大,你已經講得很完善了,記得把我提的幾張坐標圖換成散點就可以。」

    「明白了,謝謝老師,那我就先回去了。」

    打開單間的門時,房間裡沒有人,桌子上倒是擺了一個蛋糕。

    裴聲放下東西,去客廳找人,意外在廚房看見夏之旬。

    夏之旬早早就到了,現在案板上處理魚肉,聽見動靜,扭頭對著裴聲一笑:「來啦,進屋休息吧,今天我決定大展身手,給你做水煮魚。」

    裴聲前幾天說他不想要過於昂貴的禮物,而夏之旬又覺得那些便宜貨襯不上裴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準備什麼。

    諮詢王風傑的時候,那人點了份外賣,正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說:「想留住男人的心,先留住男人的胃。」

    夏之旬覺得此話有理。

    那不如就親手做一餐水煮魚。

    其實他很少做飯,魚也是近幾天回家跟著家裡阿姨現學的,雖然在家試著做了三次,但不敢保證這次也會成功,此時此刻還是有點緊張,催裴聲離開:「廚房油煙味兒重,你衣服都沒換,再熏就該染上味道了,快出去吧。」

    裴聲卻沒動,呆呆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在料理台間穿梭忙碌的夏之旬發愣,鼻子一酸。

    他小的時候想過很多次未來會是什麼模樣。

    挨打的時候,難過的時候,無數個夜晚一個人在又冷又黑的老房子裡睡不著覺的時候,他都在幻想將來。

    他在想自己以後會不會有一個家,身邊又會不會有相愛的人。

    如果有的話,他們可以一起做很多事,他會學著做飯給兩個人吃,吃什麼都好,他不挑食,可以無限縱容愛人的食慾和味蕾,哪怕是再不喜歡的東西,只要是兩個人一起,他大概都會覺得滿足。

    左應宸讓他沉寂的幻想先閃爍了一段日子,然後又緩緩黯淡,最終破碎成渣。

    就在他徹底放棄不切實際地做夢時,卻發現一切好像還有轉圜的餘地。

    夏之旬突然出現,提醒他按時吃三餐,悉心問他愛吃什麼,還用心在生日這天親手做給他吃。

    不是小心翼翼去討好別人,而是被當成需要照顧的那個,關懷備至。

    裴聲的思緒被廚房的場景拉回他們在食堂吃飯那天。

    那天夏之旬剛剛了解到他從小長大的環境,大抵是心疼,所以硬要他說出喜歡吃的東西,還承諾以後會帶他去吃。

    可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到底喜歡吃什麼,走出食堂時看見川菜窗口第一欄的黃色菜名,順口就說他愛吃水煮魚。

    其實他壓根沒吃過幾次水煮魚,甚至也不常吃辣。

    現在廚房裡飄來一陣陣切開的辣椒的辛辣氣息,他的眼睛開始有點痛,卻不捨得閉眼。

    如果這一切是轉瞬即逝的風,是不可觸碰的鏡花水月,是終究會消失的溫暖,那他只想永遠,永遠地記住這個場景。

    夏之旬等了好久都沒聽見關門的聲音,忙碌中分神扭頭看,看見裴聲還站在門口,扶著門把手,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又催了一句,裴聲還是沒動,只好無奈地關了火,把手洗乾淨,走近才發現小壽星的眼眶居然泛了紅。

    他一驚,趕緊拉著裴聲往房間裡走:「是不是太辣了眼睛痛啊,所以我剛剛讓你先走嘛,你又不聽,非要站在廚房。不過我買了滴眼液,醫生說可以緩解疼痛,過來試試看有沒有效果。」

    聽見這話,裴聲鼻子就更酸了。

    習慣堅強的人往往在被關心時最脆弱,有時候即使本來沒什麼事,被在乎的人問一句怎麼了,也會覺得委屈,格外脆弱。

    儘管不想承認,但是裴聲清楚,他自己現在就很脆弱。

    他很想哭,因為眼睛痛,因為心裡很高興。

    像一塊蓄滿水的海綿,夏之旬再多說一個字,那些話帶著分量砸下來,水就要被擠出來。

    夏之旬打開床頭櫃的抽屜,翻出一盒未拆封的眼藥水,飛速拆了包裝,示意裴聲平躺好。

    裴聲脫掉外套躺下,但眼藥水還沒滴出來,他的眼淚就先一步滾落,流不完似的,順著眼尾滑落,匯成兩條小河,打濕了白色的枕頭。

    二十五歲第一天,在比自己小的男朋友面前因為這個理由哭,也太難為情了。

    但情緒是無法抵擋的,他被洶湧而來的情緒淹沒,控制不了淚腺,只能在一片迷濛的視野里從夏之旬手裡拿走眼藥水,翻了個身背對他,努力保持聲音平穩,話里還是帶了點哭腔:「我自己來就好,你,你先出去,我等一下,過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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