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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2:06:41 作者: 半個鐘
    「裴聲,我可以追你嗎?」

    裴聲一早就去洗澡,吹完頭髮才看見那行字,白色氣泡孤零零躺在手機屏幕正中央。

    他依舊回覆:「抱歉,我不想戀愛。」

    夏之秋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為期一年的單人公寓,當時他們補習的地點,一把鑰匙給了夏之旬,另一把給了裴聲。

    白色牆壁的公寓裡靠牆擺了一張實木書桌和一張床,除了些基本電器別無他物,可以說是極簡風。

    裴聲來的時候夏之旬已經坐在書桌前,安靜地翻看一本閱讀材料。

    房間裡冷氣開得很足,裴聲稍微瑟縮了一下,被夏之旬捕捉到,然後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我沒關係的。」 裴聲連忙開口。

    夏之旬善於察言觀色,攤手說自己也有點冷,還不知真假地吸了吸鼻子。

    他想挽救自己的形象,來上課前挑挑揀揀半天,卻還是穿來一身黑,仿佛衣櫃裡只有這麼一個顏色。事實上確實也差不多,夏之旬不喜歡鮮艷的亮色,但是他覺得裴聲穿就很合適。

    但很巧,裴聲今天也穿了黑色襯衣,綢質,扣子扣到領口第二顆。

    裴聲注意到夏之旬的目光,把那本將近三厘米厚的筆記放在夏知旬面前,示意他看點該看的東西。

    「這本筆記是我備考的時候準備的,除卻聽力和口語的部分,讀和寫兩節參照近十年真題考點按照模塊梳理。我考試時是兩年前,前些天已經把近兩年的內容補充進去了。」

    夏之旬翻看筆記,明白了夏之秋如此信任裴聲的原因。

    整整一本幾乎涵蓋了所有考點。

    筆記按照主題模塊劃分,每個小節都有從真題上選取代表性例文,並把與主題相關的詞彙和短語按照難易程度標註,再翻頁就是語法點和易錯點。

    夏之旬雖然不學無術,但是他可以想像到做這些有多耗時,遑論還要排版,越發佩服起裴聲,不由得做得端正了點。

    「按照計劃,這總共一百零一個模塊,你每周需要看完六個,半年內吃透這本筆記。」

    裴聲又拿出一疊厚度相當的A4紙,紙上列印著他按照筆記的順序擴展出來的單詞講義:「這些詞彙需要在同時配合記憶,加粗的單詞最重要,一定要掌握拼寫。」

    「每次來上課,我會先抽查你有沒有按時完成基本任務,然後帶著你練習口語和聽力,再做兩篇閱讀。寫作部分從背範文開始,最後再開始階梯式訓練。」

    崇拜歸崇拜,夏之旬聽著聽著卻開始有點頭暈。

    他感覺自己陷入了某種滑稽的恐怖片。

    雷暴天的海邊,狂風伴隨打雷閃電,海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扭曲的單詞的被海浪卷到半空,猙獰著嘴臉朝他砸來。

    萬幸這巨浪是由裴聲造就,不然他絕對立馬逃跑。

    第一節 課,裴聲從最基礎的興趣愛好部分開始訓練夏之旬的口語表達。

    他適當放慢語速,咬詞很輕但不黏,口音偏向英式,夏之旬聽著竟覺得悅耳,不像那些以前的老師那樣枯燥催眠。

    兩個人就一個簡單的話題進行了半小時的口語對話。

    其實本不必這麼久,但問題在於夏之旬總是想方設法地打岔,自己舉一反三,用磕絆的口語把對話繞到不相干的地方。

    比如偶爾自由發揮,來點諸如「Can I choke you?」之類的驚悚發言。

    裴聲右眼皮一跳,感覺脖子有點涼,問他到底想說什麼。

    夏之旬語氣猶疑: 「難道不是,我能追你嗎?」

    裴聲笑了,耐心道:「那你最好把choke換成插se,pursue也可以。」

    裴聲拿出張白紙,在紙上寫「Can I 插se you?」給夏之旬看,順便糾正他的單詞記憶:「choke是窒息的意思,所以你剛剛是在問能不能掐死我。」

    夏之旬尷尬咳嗽,但是馬上重整旗鼓,繼續打岔,試圖彌補剛剛的失誤。

    被幾次三番的跑偏搞得無奈,裴聲終於嚴肅起來問夏之旬可不可以專心一點。

    「你姐姐很信任我,我不能白拿錢不幹事,希望你能認真一點,畢竟語言考試對於申請相當重要。」

    「好的,裴老師。」

    夏之旬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舉手投降,乖乖做三好學生。

    走之前,裴聲告誡夏之旬多背單詞:「單詞書也好,電子詞典也行,如果是看我的講義,直接翻到五十六頁,身體動詞那個模塊里就有講choke的用法。」

    夏之旬覺得裴聲的語氣溫和,並沒有嘲諷的意思,笑嘻嘻回答:「沒問題。」

    就這樣,兩個人在校外公寓相安無事地上了兩周的課。

    其餘時間,夏之旬按照裴聲的要求狂背單詞,在寢室戴著耳機聽聽力,強迫王風傑聽他用英語講英國的下雨天和炸魚薯條,就連重修比較文學和古代文論的時候都不再玩手機,捧著一本厚筆記無聲地寫寫畫畫。

    王風傑沒見過夏之旬如此刻苦,十分受驚,感嘆夏之旬這次可能是遇見真愛了,不然絕對不會這麼反常。

    又來了。

    夏之旬翻白眼:「帶著你的真愛論圓潤地滾。」

    話雖然這麼說,但夏之旬心裡可沒這麼淡定和不在意。

    自打他表示要追裴聲起,裴聲一直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對他的任何暗示和示好視之不見,不親近也不疏遠,仿佛夏之旬話里的賓語不是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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