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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41:45 作者: 余姍姍
而她耳邊也跟著響起蔣從芸的那句話——總算是熬到頭了。
如今回想起來,連周珩自己都說不清, 她和周楠申的父女情是從什麼時候消失的。
那或許是被經年累月的勾心鬥角和猜忌所消磨殆盡的,又或許是因為她母親的死, 可能還有一些是因為她被當作棋子和工具利用了這麼多年,心裡的溫暖全都被透支光了吧。
然而令周珩意外的是, 她本以為她會和蔣從芸一樣,因為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會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 甚至會欣喜,會高興。
可是到了這一刻, 當她已經在這間病房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她的心境卻意外地沒有絲毫變化, 甚至沒有波瀾起伏, 和過去的每一天並無不同。
換句話說,就是這個人是死是活,都無法牽動她的情感了。
當周珩意識到這一點時, 她有些意外, 也有點困惑,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聖人,更沒有超脫到那個境界。
恰恰相反的是, 她是個欲望和私念都很重的人, 她還很貪婪, 放不下的,想要抓起來的東西太多了。
可這一刻,她卻只剩下漠然。
周珩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
走廊里已經不見蔣從芸,以她的性格來說,這會兒八成已經去慶祝自己恢復自由了吧,大概還會瘋狂購物,或者是其他發泄方式。
周珩就一個人在醫院裡溜達片刻,期間也整理了思路,還給周家大宅去了一通電話,聯繫上陳叔。
陳叔正在收拾周楠申的東西,不會兒就要送來醫院。
周珩聽著陳叔焦躁的語氣,無聲的笑了下,相比蔣從芸和她,陳叔大概是那個屋子裡最關心周楠申的人了。
當然,陳叔在周家待了這麼多年,想必也會知道很多事。
周珩說:「陳叔,醫院這邊有護工和護士照顧,你不用太擔心。家裡還有很多雜事需要你來處理,我媽她……你也知道,她好不容易解脫了,肯定是儘可能地把自己摘出去。所以後面的事,我還是要仰仗您啊。」
這話雖然是一貶一捧,卻也是事實,蔣從芸的一言一行,陳叔都是看的最清楚的。
無論如何,蔣從芸是主人,陳叔是管家,周家散了,蔣從芸還能分到一筆財產,但陳叔卻會因此丟掉工作。
而這份工作不僅是待遇好,能握有一些權力,最主要的是陳叔在周家多年,對這份工作傾注了太多情感,甚至將周家當做他自己的家。
所以可想而知,周珩這話不僅點出了陳叔的分量,也算是對未來的一種承諾——周家可以少了蔣從芸,卻少不了他。
陳叔欣慰之餘,也很快表明立場:「小姐,你就放心吧。周先生前幾天跟我交代過了,我也答應他,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只要周家有需要,我肯定會一直在。你有什麼需要我辦的,儘管吩咐。」
周珩笑道:「其實我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陳叔忙問:「是什麼?」
就聽周珩說:「這件事就是,你什麼都不要做,就像過去一樣該幹嘛幹嘛。我爸住院的消息一旦傳開,有些心懷二心的,勢必會在這段時間露出來,暗中搞小動作。我知道您眼睛毒,對下面的人了解也透徹,那您就幫我盯著點,有什麼異動隨時告訴我。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我會一起收拾。」
陳叔一聽這話,頓時間整個心氣兒都不一樣了。
原先他也擔心,怕周珩根基不穩,心志不堅,扛不起周家的分量,會做錯決定,會令本就走下坡路的周家,更加一蹶不振。
可眼下聽她這麼一說,他又稍稍放了點心,起碼周珩心裡是清楚的,也沉得住氣,還知道如何謀定而後動。
陳叔問:「小姐是打算跟那些人一起算總帳?」
周珩只淡淡道:「是啊,要不然那些人還真的以為我爸不在了,周家就完蛋了。趁著這幾天,讓他們再蹦躂、蹦躂。」
陳叔連忙應了,卻也因此想起另外一出,說:「我先前還以為小姐你……好,既然小姐讓我幫忙盯著,我肯定會盡心去辦,不過在這之前,有句話我已經憋了很久了……」
周珩聽陳叔一副欲言又止的口吻,好像還有什麼顧忌,便問:「是什麼,您只管說。」
陳叔又猶豫了幾秒,似是權衡了一番,這才說道:「就是袁洋這個人,小姐,你最好還是提防著他。」
袁洋?
周珩腳下一頓,說話間人已經走到精神科後面單獨開闢出來的花園裡。
平日裡,病情穩定的患者都會在這裡曬太陽,此時陽光和暖,院子裡除了患者,還有不少家屬和護工陪著。
周珩站在一角,目光剛好掃過自前面走廊拐角走出來的一男一女。
男的單手拄著拐杖,正是許景昕。
而女人瞅著也有些眼熟,仿佛就是她之前見過的那個痴痴呆呆的中年女人……
周珩又看了兩人一眼,便將分散的注意力收了回來,問道:「為什麼提到他,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只管照實說。」
「小姐有沒有發現,他最近行蹤不定?」陳叔突然這樣問。
周珩回想了一下,因為她最近大部分時候都是單獨行動,也不方便讓袁洋知道她去了哪裡,見了誰,所以袁洋的動向她也沒關注。
說白了,就是她也不完全信任袁洋。
周珩猜測道:「您的意思是,袁洋私下裡見了一些人,還是他做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