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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41:45 作者: 余姍姍
放過自己麼?
周珩腦子裡嗡嗡的,一時間什麼想法都沒了。
她低著頭,連一聲都沒有吭,就那樣走出門口。
此後的一路,她都是心不在焉的,就連在樓下客廳遇到蔣從芸,都沒有打招呼。
甚至當蔣從芸走上前,問她臉色怎麼那麼白的時候,她還躲開了蔣從芸的手,就那樣神情漠然的離開周家。
太多的謎團圍繞著她。
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失了主心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她問自己,如果授意殺死母親的人,真是蔣從芸母女,或者說蔣從芸不知情,就是「周珩」本人。
那麼她這個仇,還報不報,怎麼報?
動手的人如今追究還有什麼意義,「周珩」都死了。
她又問自己,如果十年前的綁架案,真如周楠申和蔣從芸懷疑的那樣,「周珩」的死與她有關。
這是不是就算報仇了?
那麼這十年,她又在做些什麼?
周旋於這些牛鬼蛇神之中,她為的不就是要弄個清楚明白麼?
而現在,她很有可能已經報了仇了,那她還圖什麼呢,還留在這個家有什麼意義……
一想到這裡,周珩一下子鬆了氣,好像突然就找不到人生方向一樣,迷茫且失落,整個人都跟著失重了。
……
而另一邊,在周楠申的房間裡,蔣從芸也剛聽說方才的對話內容。
她當即受到驚嚇,站起身叫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萬一她以後發現……」
可蔣從芸的話沒說完,就被周楠申打斷了:「不會有萬一。就算有,那也是天意。周家的繼承人,不僅要經受外面的挫折,內心也要足夠強大。這個坎兒,她必須自己過。」
蔣從芸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難道你就不怕嗎?」
「怕什麼,怕她反咬我一口,怕她毀了咱們家?」周楠申問。
蔣從芸用力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周楠申笑了下:「你不如這麼想。梁琦的死一直她的心結,她這些年始終不肯放下,做什麼事都有保留,不願和咱們綁在一條線上。現在我把她的心結去了,雖然有點疼,也會流點血,但只要這個毒瘤去掉了,以後才能讓她沒有芥蒂的為這個家辦事。」
蔣從芸不由得冷笑道:「你算的倒是周全,可你忘了她是誰,她受過刺激,她不正常,要是給她逼急了,她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你急什麼,不是還有許景燁麼?」周楠申輕描淡寫的說。
蔣從芸一時沒懂:「許景燁?他有什麼用,你覺得他能勸得住一個瘋子?」
直到周楠申說:「我剛才暗示她的那些話,以她的性格,等她冷靜下來,就會去自己找答案了。比如,試探、懷疑許景燁。」
蔣從芸又一次笑了:「然後呢,你要引導她對付許景燁嗎?她敢下這個手嗎!殺了許長尋的兒子,那對咱們家又有什麼好處!」
周楠申卻說:「不還有老三麼。」
「……」蔣從芸一下子沒了話。
也就是在這一刻,蔣從芸真正見識到了周楠申的恐怖。
當然,過去這個男人的陰狠毒辣,她也是知道的,甚至親身經歷過。
他可以對任何人下手,連親人也可以算計到死,好像他生來就是如此,心是冷的。
真要說起來,也就唯有那麼一次,蔣從芸以為周楠申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就是綁架案之後,周珩回來了。
有那麼幾天,周楠申也是寢食難安,讓醫生無論如何都要救他這最後一個女兒,且必須是健康的,正常的,而非瘋子。
而在那之前,周楠申已經知道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一下子就著急了。
蔣從芸當時就想,無論周楠申是個怎樣的人,骨子裡也依然有著傳統的一面,他打下的基業要傳承下去,要繼承這一切的必須是他的骨血。
既然要養狼,當然是自己親生的最好。
然而到了今天,眼見周珩失魂落魄的離開,再聽到周楠申這番聳人聽聞的算計,蔣從芸才忽然感覺到,在這個家裡真正瘋掉的人是周楠申才對。
這一刻,蔣從芸心裡只剩下恐懼。
……
周珩回到公寓的時候,身體裡已經開始發冷,先是四肢,然後是軀幹,就連心跳也不對勁兒。
她知道自己這是情緒引起的生理反應,就像焦慮的人會引起心悸一樣。
可她根本難以自控。
十年前,她是有過一段時間的情緒問題,也因為受了刺激,而反覆生病。
其中最典型的症狀,就是發燒。
那時候她三五天就要燒一次,整個人昏昏沉沉,日子過得也是糊裡糊塗。
而現在,那種既陌生又熟悉,消失十年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
周珩為了讓自己暖和些,她很快煮了一壺熱水,又走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
可洗完澡出來,她已經開始頭疼了。
她強忍著煩躁,找出藥箱,從裡面翻出一顆感冒藥,就著熱水吞下去,隨即就進臥室躺下。
她將被子緊緊地卷在自己身上,身體裡還是很冷,而且越來越沉。
周珩意識到,接下來那顆藥會發揮藥效,她會覺得很困,會睡過去,會做很多夢,而她的心魔也會跳出來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