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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41:45 作者: 余姍姍
可從今往後,不會再這樣了。
就算要出擊,也是她來主動,與其防範著敵人下一次出手,倒不如先發制人,把對方打趴在地上。
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
……
也就是同一天晚上,周珩坐上袁洋開的車,去了一趟慈心醫院。
袁洋知道,周珩是去看許長尋的。
周珩也沒有多言,那一路上她額外的沉默。
袁洋從後照鏡里看了她好幾次,也不知道是光影交錯襯托出的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周珩的眼神讓人心裡有點發毛。
而且她雖然異常的平靜,卻不低落,甚至沒有再為許景楓的案子牽扯到她而煩惱,更沒有討論案情的意思。
這一切,都太過反常。
直到車子抵達慈心醫院的停車場,周珩下了車。
袁洋想了下,也跟著下來,叫住她:「姐。」
周珩腳下一頓,回身時,仍是不冷不熱的。
袁洋上前兩步,說:「呃,我就是想說,都會過去的。」
「當然。」周珩笑了下,很淡。
袁洋卻詞窮了,竟然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周珩見他手足無措,不會安慰人的模樣,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彌留之時的袁生。
「小洋。」周珩說:「跟在我身邊,生活不會安穩,以後還會面臨很多危險。你要是想過平靜地生活,等過幾天我和家裡說一聲。」
袁洋立刻表態:「姐,我沒事,我也不怕事。」
周珩卻說:「你不用著急回我,我的話一直有效,等以後你想明白了,再告訴我。」
這話落地,周珩轉身便走。
袁洋站在原地,看著她筆直的背影,久久沒有動作。
周珩一路來到許長尋的病房外。
此時已經過了探視時間,可是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認識她,見她來看許長尋,便沒有阻攔。
周珩和守在門口的助手打了招呼,等助手進去通知許長尋,不會兒出來了,示意她進去。
周珩進了門,卻見許長尋坐在外間的沙發上。
他穿著病號服,外面還罩了一件針織外套,看上去有些憔悴,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周珩腳下停頓了一秒,有些踟躕,知道眼前的男人剛剛失去一個兒子,已經是身心俱疲。
可是這樣的猶豫也不過一瞬,在周珩的目光對上許長尋的剎那,她已經堅決的邁了出去,面無表情地來到他面前。
也就是在這樣近的距離,周珩清楚地看到了許長尋的眼神,依然銳利、深沉。
他並沒有被哀傷的情緒蒙蔽了雙眼。
而外面的人也不會在乎他死了幾個兒子,怎麼死的,他們只知道他病了,出錯了,正迫不及待的等著分食。
弱者,就是任人宰割。
要靠對方的大發仁慈來逃過一劫,那是童話故事。
周珩在沙發前站定,不卑不亢,更沒有半點哀傷。
此時此刻,是強者與強者之間的對話,此時任何多餘的情緒,都是做作。
許長尋率先發問:「你是來看望我的,還是來為自己爭取的?」
周珩垂下眼,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許長尋,說:「爸爸,於公於私,這件事我都應該親自和您打個招呼,這是我的辭職信。」
許長尋眯了眯眼,有些驚訝。
直到把那張紙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是周珩的親筆所寫,簡明扼要的感謝公司的栽培,和許家對她的照顧,而在今日她要正式辭去一切職務,也包括她作為周家長女,和許家聯姻的這層關係。
許長尋看完了就將紙放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珩說:「只是不希望您再為了我而費心,我今天來,是為您分憂的。這件事,只有快刀斬亂麻,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你是因為林秘書暫停了你的職務?」許長尋問:「就這麼點委屈,你都受不了?」
周珩笑了:「這不是讓我受委屈,而是讓我當擋箭牌。」
許長尋嘆了口氣:「風波只是一時的,你忍忍也就過去了。做人,要能屈能伸,你脾氣這麼大,怎麼得了?」
周珩接道:「現在董事和股東們有人要那我興師問罪,其實也是借我來試探您的底線。真讓他們動許家,他們一時半會兒也要猶豫,而且心不夠齊,未必能成。可對付我一個就簡單多了。於是他們投石問路,先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外面的輿論他們可以說因為我名聲受損,不適合待在集團,而海外部的業務線他們也可以說是我工作失誤,令集團利益受損。」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是您,我也會覺得這個周珩沒救了,可她若是願意顧全大局,一個人把所有責任都擔了,把所有苦水都咽了,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那也算是替許家接了燃眉之急。等風波一過,再用其他的事來安撫這隻忍辱負重的替罪羊。」
周珩非常的直截了當,連一點迂迴都不講,就當著許長尋的面,戳破了他的所有打算。
而事實上,在來之前她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棄卒保車是一個省事辦法,卻也是下策,因為這個辦法會直接暴露一個問題,那就是許長尋在面臨危機時,連掙扎、反抗都沒有,而是選擇直接犧牲她。
這既說明了許長尋的無情,也說明了他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