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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34:08 作者: 折枝伴酒
    是小姨。

    許聽夏倉促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視線,看向病床邊穿著淺綠色軍裝襯衣的女人。

    盧倩的眉眼漂亮柔和,長得跟媽媽很像,只不過因為年輕,顯得更靈動一些。

    許聽夏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盧倩。

    外公四十多歲就犧牲在抗洪救災的戰場,所以當得知盧倩找了個軍人當男朋友,還要和對方結婚時,媽媽不同意。

    許聽夏不記得當年自己幾歲,只知道小姨固執得不行,死也要跟那人在一起,媽媽氣得吃不下飯,和小姨大吵一架,後來便斷了聯繫。

    這些年小姨音訊全無,沒想到再見面時,昔日被媽媽揚聲趕出家門的小姨,竟成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見小姑娘雙眼泛紅,盧倩知道她定是想到爸爸媽媽了,趕忙抱住她拍了拍:「好了好了,眼睛剛好呢,別哭。」

    許聽夏在小姨懷裡點著頭,嗓音瓮瓮地:「嗯。」

    盧倩帶著她把房間裡的人都認了一遍。

    和小姨一樣穿著軍裝的是姨父盛嘉銘,也是小姨當初為了他和媽媽鬧翻的男人。

    看得出來,兩個人過得很幸福,盛嘉銘看著自家老婆的眼神不遮不掩,全是寵溺和疼愛。

    襯衫外套著針織背心的中年男人是盛皓,盧倩的公公,雖然上了年紀,眉眼依舊不乏年輕時的神采。旁邊穿一身香奈兒套裝的女人,是他現在的夫人褚丹秋。

    然後……

    然後便是那個遺落凡間的神子。

    許聽夏甚至找不出一個足夠貼切的形容詞,只覺得他長得真好看。桃花眼輕輕瞥過來,就令她心跳漏了拍。

    「夏夏。」盧倩溫柔地指著他介紹,「這是你姨父的弟弟,你要叫嘉澤叔叔。」

    許聽夏眼皮抖了抖,和那個男人微抽的嘴角幾乎同步。

    「叔叔」兩個字哽在喉嚨間,怎麼都發不出音,那幾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令她侷促不已。

    倒是盛嘉澤先開了口,打破她獨自尷尬的處境。

    清沉磁性的嗓音雖然很淡漠,卻讓屋內淺淺的春意更勝:「我沒有當人長輩的習慣。」

    「是啊是啊。」褚丹秋連連笑著附和,滿眼巴結,「嘉澤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別給叫老了,我看啊叫哥哥就行,他們倆也沒差幾歲。」

    盛嘉澤似乎很不悅地瞥了褚丹秋一眼,眉眼比剛才更冷:「我的意思是,反正也沒什麼機會打交道,叫不叫都行。」

    說完便轉身走出病房。

    頎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口,許聽夏感覺到心臟沉了沉。

    小琴姐似乎說的沒錯。他的脾氣,的確不像是特別好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不喜歡自己?

    她咽下一陣莫名酸楚,轉頭問盧倩:「小姨,安安姐姐呢?我想去看她。」

    屋內倏地寂靜下來,仿佛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刻短暫停止。

    許聽夏覺得不對勁,還沒仔細品味出什麼,盧倩已經望著她笑道:「予安在休息,你也累了,晚點再去看她好不好?」

    「可是我不累……」

    「乖。」盧倩摸摸她的頭。

    父母去世後,她很怕聽到乖這個字。

    就好像她如果不乖,不聽話,就會徹底變成沒人要的孩子。

    許聽夏心底的堅持隨著她輕拍的動作沉下去。

    **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許聽夏一個人悄悄走出房間。

    盛予安住進來時盛家打了招呼,盛予安喜靜,一個人住在角落的病房,那半邊都沒有人住。所以許聽夏的病房也離得很遠,中間隔著一個護士站。

    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她把腰貓下去,沿著吧檯緩緩往前挪。

    她身量小,腳步又輕,兩位護士姐姐在聊娛樂新聞聊得入神,沒有發現她。

    身後的走廊逐漸拉長,護士的聲音也遠了,許聽夏舒了口氣,放鬆下來。剛要伸手去碰門鎖的時候,背後嗖地颳起一陣涼風。

    像驚悚片裡即將要發生什麼的前兆。

    許聽夏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緊接著,她聽見伴隨著那陣涼風傳來的一道清沉嗓音,夾著慵懶的戲謔:「我當是哪來的小偷呢。」

    第3章

    許聽夏驚愕地轉過頭,撞進一雙星光漫布的桃花眼,眼尾稍勾,神色有些刻薄,卻比剛剛在病房中好了些許,甚至望著她的時候,唇畔因為一絲不太明顯的弧度而勾勒出淺淺的酒窩。

    他居然有酒窩。

    他真的笑起來,一定會更好看吧。

    許聽夏如此想著,居然忘記挪開目光。

    直到盛嘉澤薄唇再次掀開,嗓音依舊是涼涼的戲謔:「叔叔好看嗎?」

    許聽夏向來誠實,說不了謊,臉頰微紅地望著他點頭:「好看。」

    她從沒見過像他這麼好看的人,至少在她的眼中,連電視上那些明星偶像都比不上他。

    但她也不是個膚淺的人,不會以貌取人,於是沒繼續盯著他看,收回目光,禮貌地徵求對方意見:「我可以進去嗎?」

    盛嘉澤看著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模樣,微垂的眼眸,因為期待和緊張而發顫的睫毛,不知道想到什麼,深邃的目光動了動,嗓音低了些:「可以。」

    聽見男人首肯的話語,許聽夏心口卻仿佛悶了塊潮濕的抹布,覺得氣悶,並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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