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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21:32:41 作者: 夏末秋
柏遠山不想再和她爭論這個話題,主動跳開說,「對了,上午大使館的人來過,提醒我們可以向路政部門申請賠償。」
「他們也聯繫過我。我已經授權委託我們日本分公司的法務部門幫忙處理。我過來也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委託他們辦?」
「會不會太麻煩?」柏遠山猶豫著說,「估計也賠償不了多少錢。」
「又不是為了錢。」周奚沒好氣地說,「他們工作失責,害無辜的人受傷,不應該道歉賠償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柏遠山沒有再說下去。
周奚再明白不過他的顧慮。他們不是本國公民,這種申訴政府的案件會費時費力,到頭來賠償的錢可能不夠請律師和跨境申訴產生的各種費用。
至於他們為什麼要申訴政府,這就得追溯到兩天前的中午。
午餐過後,在酒店窩了十幾天的周奚準備去附近的百貨公司取預定的包。誰知剛出酒店,路口豎著的巨幅廣告牌竟猛地朝她的方向倒了下來,她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被砸個正著,旁邊突然竄出一道人影,將她一把抱住,緊緊護在身下。
嘭的一聲巨響,她和那人,連同另外兩個路人全被壓在了廣告牌下。好在,在過往行人的齊心營救下,壓在他們身上的廣告牌迅速被搬開。
重見天日,周奚第一時間轉頭去看身後捨身護她的人,入眼卻是一張沾滿鮮血的熟悉臉龐。
她震驚,「柏遠山?」
柏遠山費力地朝她笑了下,囁喏著嘴唇說了一句「沒事」,接著兩眼一閉,在她面前昏了過去。
他們被緊急送往最近的醫院,檢查,治療,做筆錄……索性,那塊廣告牌雖重,但倒下時被旁邊的紅綠燈稍微擋了一下,削了些力,四人傷情雖有輕有重,但都沒有生命危險。
由於事發時柏遠山將她牢牢護在身下,周奚是四人里受傷最輕的,只有膝蓋和手肘擦破了一點皮,而柏遠山傷勢比較重,除了腦袋被砸破縫了4針,小臂也有骨裂,需要留院治療。
他堅持不肯通知國內的家人,也不願告訴在日本的同學。承了他救命之恩的周奚只得幫他辦理住院手續,並幫他請了專人看護。
至於,他為什麼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酒店附近,又恰巧救了她,周奚懶得問,柏遠山也不想說。
「如果你願意委託,晚上我讓公司法務過來辦手續。」周奚說。
柏遠山同意,「好。」
周奚看他一眼,又說:「另外,明早我會安排人來幫你辦出院,再送你去機場。」
柏遠山深諳她脾氣,沒有多客氣,直接應了好。
說完該說的,周奚毫不囉嗦地離開。
病房門關上,柏遠山下床,趿拉著拖鞋,慢慢走到窗邊,往下看……很快,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
她雙手揣在黑色的羊絨大衣里,頭頸端正,肩背挺得筆直,穿著高跟鞋的腳每走一步都是乾淨利落,僅從步伐上就能看出她堅毅果斷的性格。
正如她說的那樣,她從不會回頭,更不會沉湎過去,不像他……
他苦澀地牽了牽嘴角,把頭輕輕靠在冰涼的玻璃上,慢慢看著那道倩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視線里。
**
翌日,周奚結束長達兩周的出差,離開東京。
傍晚時分,飛機落地北城機場。
寧延的微信掐著點進來,【我已經在達到出口,你出來就能看見我。】
周奚回了了好,接過空乘遞來的行李箱,回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柏遠山,儘管醫生說坐飛機問題不大,但看得出長途飛行仍讓他吃了苦頭。
周奚遲疑了下,還是問,「有人來接你嗎?」
「有的。」柏遠山撐著座椅站起來,「秘書已經安排了分公司的人來接。」
周奚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不管怎樣,這次謝謝你出手相救。雖然不太現實,但我還是要說,假如以後你有需要我做的,可以說,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會推辭。」
柏遠山凝著她認真嚴肅的模樣,彎了彎唇,「好。」
機上人已陸陸續續下去,周奚不欲跟他多說,拉起行李步出機艙。
她和柏遠山都是持美國護照,過關時,兩人分列左右通道,但都很默契地不再多言。過了關,出機場,周奚遠遠就看見人群里的寧延。
穿著一件淺駝色的長款羊絨大衣,手上拿著一小束花,無框眼鏡後的笑眸褶褶發亮。
他也老遠就看見了她,朝她笑了笑。然後,兩人隔著欄杆,順著同一個方向,一個往前走,一個往後退,直至走完隔欄。
寧延大步上前,送上花,小小的一束,幾朵粉白色玫瑰和淡綠色的副花球,很漂亮,也很精緻。
周奚接過花,提防著他會不會學旁邊的旅客也來了一個大擁抱,好在他只是伸手拿過了她的行李箱,問:「累不累?」
周奚放鬆,回:「還好。
「我車停在樓下,要走一段。」寧延與她並肩而行,走了幾步後才牽住她的手,「早上看天氣預報說東京今天下大雪,我還擔心會晚點。」
「市區雪是很大,機場那邊還好,不過剛才出來看到後面日本過來的航班的確延誤了。」
寧延側頭,正想誇她運氣好,餘光卻瞥到斜後方一個熟悉的人影。